2017年8月31日,星期四。紐約,海洋天堂號失蹤後84天。
郭惠婷意興闌珊的坐在床頭,他手上拿著兩張照片。一張是小女孩卡羅拉.哈特輪,另一張自然就是趙俊雲了。
自從一個多月前她去醫院看了卡羅拉後,兩人就成了好朋友,這讓她心中也多了份掛念。隻要想起卡羅拉的天真和堅強,她的心就會混雜著母性的柔軟和對命運無奈的悲傷。讓她稍微欣慰的是,這段時間卡羅拉的病情還比較穩定,沒有大的起伏。
至於趙俊雲,她沒有哪一刻不在思念他,呼喚他。用孔宇的話說就是她連身上的毛孔都在告訴別人,我愛的人失蹤了,生死不明。他都不帶睜眼看,隻需要用皮膚來感受那股氣場,就知道,是郭惠婷來了。
可是,孔宇又怎會知道,世界上最無力的愛情,是在生活的磨礪下,不知不覺的逐漸消亡;而最痛苦的愛情,則是熱戀中的戛然而止。
二十多天前,在祭奠儀式上她見到了趙俊雲在美國的“家人”伊夫.布朗寧夫婦,遊行隊伍把他們衝開後,她看到了達尼爾與伊夫.布朗寧交談,之後就發生了騷亂,她和孔宇匆匆離開現場。
沒想到是,達尼爾會與他們同坐一輛的士,而且對她現在手上拿著的趙俊雲的相片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更沒想到的是,他竟認識趙俊雲的父親--趙哲,那個二十年前,隨科考船“曙光號”一同消失人。
達尼爾,這個曾帶著她及部分失蹤者家屬深入太平洋,找到海洋天堂號事發點的男人,他身上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這些秘密對於發掘海洋天堂號的失蹤有幫助嗎?
郭惠婷覺著快被這些沒有頭緒的事情弄瘋了,日複一日的追問,整夜整夜的失眠,讓她的生活已完全陷入混亂。
她看著淩亂不堪的房間,突然醒悟到一個如此萎靡的自己,會是趙俊雲樂於見到的嗎?是的,自己應該慢慢學會接受趙俊雲已不會再回來了的事實。
她紮好自己散亂的頭發,把屋子裏裏外外,上上下下重新收拾了一番。勞動過後,她頹唐的臉上爬上了兩朵紅暈,人也顯得精神好了很多。
手機鈴聲響起,是孔宇打過來的。
“郭惠婷,達尼爾剛聯係我了,並同意跟我們聊聊!他也真是會吊胃口,我都又長了幾斤肥肉,他才現身。”孔宇的聲音帶著點激動。
郭惠婷見有新的消息,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
“什麼時候?”
“就一小時後,我把我編寫的加密聊天視頻軟件發給他了,到時候記得上線。哎,沒想到幾年前玩著編寫的軟件,如今派了大用場。”
孔宇什麼都好,就是說話有點不著邊際,然後談到自己的老本行就自信心爆棚,可能是一天到晚死宅著給憋的吧。
郭惠婷準備下去買個漢堡當做午餐,登時想到即使自己不放棄對趙俊雲下落的追蹤,即使對他的思念和愛快要將淹沒了自己,也不能失去抬頭呼吸的能力。因為,不管是趙俊雲,還是她自己,都希望她能堅強的,正常的生活下去。
她精心為自己做了幾樣小菜,雖然仍舊比不上以前,但卻是最近三個月來,她吃得最多的一次。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坐到電腦桌旁,開啟了電源。
孔宇已經在線了,他那間像是地下室的房間裏仍舊是淩亂不堪。從邁阿密港口祭奠回來後,他並沒有在布魯克林多做停留,仍舊回到了他的老家所在地-華盛頓州。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隻有身處機箱和數據線中,他才有安全感。
兩人在網上閑聊了幾句,達尼爾申請加入。孔宇手上正一手拿著個漢堡,一手端杯可樂,見申請信息過來了,一股腦的把漢堡全部塞進了嘴裏,騰出手來點擊鼠標,同意了他的請求。
屏幕裏的達尼爾雖顯滄桑,但目光矍鑠,正襟危坐,臉上表情一絲不苟。他應該是在一個私人隔間包廂裏。包廂不大,剛好容下一張桌子椅一張單人布藝沙發。
孔宇把還在嘴巴裏咀嚼的漢堡一口囫圇吞了下去,連水也不喝就迫不及待的問道:“達尼爾先生,總算等到你了。你快告訴我們有關趙哲的所有事情吧。”
達尼爾輕點下巴,算是打過了招呼。他並沒有急於滿足孔宇的願望,而是透過屏幕仔細端詳郭惠婷。
“幾個月前,租船到海洋天堂號的失事地點,同行的人中就有你吧。沒想到你會是趙哲兒子的女朋友。對了,趙哲的兒子叫什麼名字?”
“你好,達尼爾先生。他叫趙俊雲,英文名是邁克爾.趙。”
因為連日來都沒有休息好,郭惠婷的聲音有點沙啞,不過她仍舊打起精神,露出個禮節性的微笑。
“達尼爾先生,我叫孔宇,沒英文名,不過有個外號叫‘little cell’(小細胞)。現在大家介紹完畢了,就快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