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還靠著牆坐著,聲音裏帶著痛楚:
“我和你爹成親後不久,我就看出來了,你爺奶和你二叔,都是愛占便宜之人。
他們為了自己利益,半點不在乎家裏人,心術一點不正。
自那之後,我一直擔心,以後我的孩子們裏,可別有像他們的。
你們一個接一個出生,我一個一個地細品性格。
小時候都很好,哪個都不像,我的心就穩了這些年。沒想到啊,長大了,要成家了,才能真正看出來像不像。
血脈這東西,還真是好的壞的都往下傳承,半點不由人。”
一母生九子,九子還個別,這是自古的道理。
每一個多兒多女的家庭,都會有一個或者幾個攪屎棍子,揣著不吃虧的心眼子,用嘴角使勁擰手足,什麼難聽說什麼,目的無非就為了幾兩碎銀。
一旦利益糾紛稍微大了,甚至能對親人下狠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代代如此,家家如此。
水靈看著孫氏,“娘,三哥可能是有了點小心思,但這不能證明,,他就心術不正了。
你不必為這個煩惱,他真要是那樣的人,你煩惱也沒有用。”
孫氏冷哼一聲:“我不煩惱,他要真是心眼歪了,以後就把他分出去,讓他自己頂門過日子。
算計人的人,我家絕不容他。”
孫氏脫了襖子,也蓋著被上,後半夜爐子滅了,能讓被窩裏更暖和些。
她把燈熄滅,屋裏頓時暗下來。
水靈沒再說話,翻身睡去。
孫氏獨自躺在黑暗中,躺了很久,想著心事。她生了四個孩子,立弦和立峰,一直是小時候的性格,娶了媳婦,也半點沒變。
水靈和立文變了,不同的是,水靈變得很強,變得更勇敢,更愛家愛護親人。
立文變得很陌生,或許將來的某一天,他不再愛家,不再愛護親人。
從眼下的光景看,真有可能。沒有哪個母親,目睹這一切時,能不心痛。
第二天,天光微曦。
黃小琴早早起來了,在廚房裏輕手輕腳地做早飯。
林淑華懷著身孕,但她從來不以此為借口不起來。黃小琴剛點著灶膛,她就進來了。
妯娌兩個人悄悄在廚房忙。
孫氏和水靈也起來了,水燒熱後,水靈打水洗臉,把自己收拾幹淨。
早飯是二合麵發糕,小米粥,昨晚水靈帶回來的小鹹魚,黃小琴炸了一大碗,當鹹菜吃。
飯後,水靈要去鎮上,找合適的門麵。黃小琴說,她閑著也是閑著,要跟水靈一起去。
一旦找到合適的房子,也能幫著長掌眼。
立文和他們一起出門,出了村子,一個往左,兩個往右,是不同的路。
風很冷,黃小琴在冷風中緊了緊水靈給她買的圍脖,看著立文問:“三弟,你去粉房村看小悠?”
立文側頭,眸光比寒風還冷,一副愛搭不理的架勢:“我去幫小悠家劈木頭,怎麼,二嫂還關心這個?”
黃小琴可能是心情大好,話特別說:“你說那個吳老二,年紀也不算老邁,連斧子都拿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