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左瘦了挺多,麵色蒼白,看上去有幾分憔悴。但一雙狐狸眼,深邃依舊。
眸光一直落在少女臉上,看著她略帶疲倦的樣子,想著這些天她的日夜兼程,楚左有些心疼。
已經六月裏了,楚左竟然蓋著厚被子,肩上還披著一條毯子。水靈一看,就知道楚左大概在發燒。
她從包袱裏拿出一隻體溫計,麵對眾人驚訝的眸光,用力往一頭甩了甩。
同時淡聲道:“這個叫體溫計,是我師父雲遊海外時,一個友人送的,能測量出人的體溫。
我師父的友人,是個世外高人,醫毒雙絕。”
簡單幾句話,把她拿出來的東西,解釋得清清楚楚。水靈一心救楚左,至於她的話別人信不信,倒不重要了。
她把體溫計遞給牧雲:“幫七王夾在腋下。”
五分鍾後,水靈讓牧雲把體溫計拿出來一看,高燒三十九度五,難怪楚左蓋厚被披毯子 了。
水靈洗了手,又從她的大包袱裏拿出一小包白色藥粉,是十多片術後止疼藥捏碎後的粉末。
沒辦法,當時沒有片劑,不能什麼都說是她師父的友人給的。
水靈捏出點藥粉,大約是兩片藥的劑量。
把她的大水囊拿過來,在楚左的杯裏倒了些靈泉水,讓牧雲服侍他家王爺把藥粉吃了。
讓七王殿下喝她水囊裏的水,楚左房裏的幾個人,包括牧雲,都有點驚訝,甚至覺得水靈做的不太妥當。
楚左倒是半點不在意,端起碗,把藥粉倒進嘴裏,一口水送了下去。
他不像個嬌貴王爺,他更像帶領士兵們殺敵的大將軍。
水靈看了一眼:“王爺,這個水囊裏裝的,也是兌了藥的水,這半碗,你都喝了吧,對治療傷口有好處。”
眾人臉上掛上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閑聊了一會,半個小時過去後,感覺藥勁差不多上來了,水靈站起身,彎下腰,慢慢解開包在楚左腿上的白布。
隨軍醫官給傷口上了去腐生肌的藥膏,奈何傷口太大,天又熱,藥膏根本沒起多少作用。
最裏麵一層的白布,和傷口沾在了一起。
楚左的手攥著拳頭,骨節微微發白,水靈能看出來,他在拚命忍著劇痛。
雖然吃了止疼藥,但往下揭和傷口沾上的藥布,經曆過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種怎樣恐怖的疼痛。
楚左的額頭浮出一層汗珠。水靈看見了,但她沒有手軟。
傷口不治,就等於死路一條了。
水靈的手很輕,很穩,好半天,終於把沾上的白布都揭了下去,黃色的膿水混著血水,立刻淌下來。
楚左手背上都是汗珠。
牧雲心疼地叫了聲:“王爺。”
拿起毛巾,輕輕為楚左擦拭臉上脖子上和手上的汗。
“無妨。”
楚左低聲吐出兩個字後,笑了一下,他用這樣的方式,讓他的部將門安心。
傷口大約一尺長,盡管隨軍醫官們給用了最好的藥膏,但一點都沒長上,深可見骨。
皮肉往兩邊翻翻著,流膿淌水。
水靈心裏歎息,牧雲要是不飛鴿傳書讓自己來,楚左的結局都可以預料。
水靈讓牧雲和陳忠,把楚左往床邊挪了挪,讓他的那條傷腿,伸在床沿外,腳放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