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大火,夏石被燒死了。
楊敏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嗷嗷哭:“我們夏家,人人心善,要飯的過來,自己舍不得吃的東西,都給要飯的一碗。
哪個天殺的放的火呀?把夏石燒死了,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就不怕遭報應嗎?”
裏正讓夏立屏和夏立斌把楊敏拉起來,裏正勸:“這大半夜的,你先別哭了,咱們回去吧。
得看看村裏誰家老人準備了棺材,先借來用一用。
如果村裏沒有,天亮就派人上山鋸樹,把棺材做上,把夏石後事辦了。
立屏立斌,你們兩個誰把衣裳脫下來,給你爹把臉蓋上,他咽氣了,不能這樣對著星空。”
裏正這一說,夏立屏才發現,他身上穿著的,是阿霞的暗紅色的新媳婦衣裳。
著火時兩個人著急忙慌的,穿差了。
夏立斌胳膊燒傷了,衣裳不好脫。夏立屏紅著臉,趕緊把身上的新媳婦衣裳脫下來,蓋在夏石臉上。
他光著膀子坐在車轅上趕車,直奔靠峰村。
到了家,找了個破門板,放在阿霞家窗下,把夏石屍體抬上去,把蓋臉的紅衣裳拿下來。
阿霞在倉房裏找了兩條麻袋,把夏石從頭到腳蓋上了。
天終於亮了。
村口的李老漢今年七十八歲,棺材準備好十多年了,他身體還相當硬朗。
裏正出麵,把棺材借來,把夏石放進去。
又派人去鎮上,買了壽衣回來,穿是沒法穿了,隻能往夏石身上一蓋。
也派兩個女人去給水桃和水蘭送信。
姐妹兩個都是給人做妾的,派去的人被裏正特別叮囑,不能去孟家報喪。
隻能是悄悄給她們姐妹送個信,讓她們回來,看她們的爹最後一眼,哭一哭,也是報養育之恩的最後機會了。
昨天,水蘭被孟海龍抱回西跨院後,哭得是梨花帶雨,哽咽著說:
“為了家宅安寧,我受再多的委屈都不算什麼。
怕就怕,老夫人和大少奶奶趁你不在家,把我給賣掉,那樣我可就是死路一條了。
以後,再也不能侍候你了。”
孟海龍急忙安撫:“你放心,有我在,沒有人敢賣掉你。”
孟海龍說完,出去把所有家丁和仆婦召集到一起,用很嚴厲的語氣對這些人說:
“你們都給我記住,以後一旦我不在家,老夫人或者大少奶奶,要賣掉蘭姑娘,你們任何人不許伸手幫忙。
誰去給我送信了,我獎勵五兩銀子。誰要是幫忙了,我一定把誰一家老少的腿全都打斷。”
吩咐完了家丁和仆婦,孟海龍還是有點不放心,又把一個家丁叫到跟前:“你以後啥都不用做。
就在家裏哪都別去,盯著老夫人和大少奶奶,她們要是想害蘭姑娘,你就去告訴我。
我一次獎勵你十兩銀子,記住了嗎?”
那家丁樂壞了:“放心吧大少爺,我記住了。”
他是恨不得現在老夫人和大少奶奶就要賣蘭姑娘,那樣他就能得十兩銀子。
水蘭拚著挨了一板子,把隱患給消除掉。
不過,抽她板子的仆婦確實用了大力氣,水蘭後背青紫一大片。
孟海龍派一個下人,去醫館給抓了藥,不能躺著,趴了睡了一夜。
早晨剛起來,送信的人到了。
水蘭一聽,昨晚家裏著火,她爹被燒死了,當時就哇哇大哭,也顧不上後背疼了,下地就要回家。
礙於水蘭的身份,孟海龍不能去吊喪,他倒是大方,給了水蘭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