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晨,阿霞又是在楊敏起來半天了,她才起來,帶著一臉的慵懶,進了灶房。
靠在門框上,哈欠連天。
楊敏氣壞了,抬手就抽了阿霞一個大耳光:“你個小娼婦,是不是以為,我真管不了你了?
沒規矩的東西,今天給你點教訓,我看你明天還敢不敢起這麼晚。”
以前,他們家裏起來最早的人是秦滿桌,她要把洗臉的水燒好,舀到盆裏,把飯做好,家人裏才起來。
即便如此,夏石,楊敏,還有夏立屏,哪個不順心了,抬手就揍,揍完還不許哭,得繼續幹活。
小寡婦阿霞可不是秦滿桌,人家的性子可不是逆來順受。
挨了一耳光,小寡婦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衝過來,腦袋猛地撞在楊敏的胸口。
楊敏悶哼一聲,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雙手捂著胸口,當時疼得臉都白了,不敢喘氣了。
阿霞坐在鍋台上,拍著大腿哭:“我的天呀,夏立屏啊,我娘家雖然窮,但從小到大,沒人打過我。
我以前那死鬼男人,更是拿我當寶,我和他成親後,重話都沒受過一句。
我嫁到你家才幾天,被你娘抽耳光。再過些日子,還不得抽我的筋、剝我的皮呀。
我可不敢活了,活不下去了,我死了算了。繩子呢,幫我找一根繩子,我上吊去。”
一邊數落,一邊用最大的聲嗷嗷哭,一點不怕左鄰右舍聽見,不怕丟醜。
夏立屏和夏立斌這哥倆,都急忙起來了。
夏立屏皺著眉頭,直接對著楊敏開火:“娘,阿霞年輕,她睡著了,你叫她起來不就得了?
至於張嘴就罵,伸手就打嗎?
秦滿桌那時候你伸手打,現在又伸手打,我算看好了,你眼裏心裏就是容不下兒媳婦。
既然這樣,你還給我娶妻幹啥呀?
再說了,以前我奶活著,也沒見她抽你耳光啊。輪到你當婆婆了,咋就這麼惡呢?
水桃水蘭,都是給人做妾的,也沒見孟家主母抽她們耳光。”
回頭看了一眼夏立斌:“你呀,也別成親了,人家閨女嫁到咱們家,是跟咱們過日子的,哪是讓娘打的!”
說完,一腳踢飛了腳邊的一根木棍子,坐到院裏的小矮凳上去生氣。
阿霞在心裏偷笑,眼淚也不擦,跟著就出去了,蹲在夏立屏麵前,趴在夏立屏膝蓋上,“嗚嗚”哭。
哭幾聲,才擦了擦眼淚,假裝哽咽著說:“立屏,你別煩惱了。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我明天保證半夜就起來坐著,不會再睡過頭了。”
說完,再趴夏立屏膝蓋上,默默淌眼淚,把小伎倆拿捏的那叫一個到位。
夏立斌把楊敏扶起來:“娘,地上涼,進屋去歇著。你也是,大嫂睡著了,你叫她起來就得了。
打她幹啥呀?”
楊敏被夏立斌給扶到屋裏,坐在炕上。
多年前,她仗著夏老太太的勢,跟著她一起欺負孫氏,不敢打,也沒少給孫氏添堵。
後來又仗著丈夫和兒子的勢,欺負秦滿桌,打秦滿桌時,木棍子都能打斷。
現在,她丈夫死了,兒子成了阿霞的丈夫,心和阿霞的心貼在一起。
她不過抽了阿霞一個耳光,立屏就這般數落她,這要是像以前一樣用木棍,立屏還不得反過來打她呀?
想到這些,楊敏大放悲聲,念叨夏石,把她扔在這世上,被兒子媳婦欺負。
又念叨夏老太太,說她要是活著,也沒人敢這麼豪橫。
沒人勸。
早飯是阿霞做的,二合麵的饅頭,蘿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