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一月,最高興的人是黃小琴。
生完孩子後的這一個月,孫氏不許她出屋,對性格活潑的她來說,實在憋夠嗆。
終於出滿月了,黃小琴燒了一大鍋熱水,洗頭洗澡,把這一個月的汗氣全洗掉。
孩子吃飽了就睡,有桂芹嬸子幫著照看,她得去酒樓幹活。
吃早飯時,林淑華摟著她的肩膀笑:
“小琴,你可下坐完月子了,你不在這,我感覺缺少了主心骨。立弦和立峰,都不能給我仗膽子。
我整天看著水靈,不許她走。”
水靈手裏拿著匙,慢慢攪動著碗裏的小米粥,笑著說:
“二嫂,這回我解放了,恢複自由,我要好好玩耍幾天。”
黃小琴笑:“大嫂,水靈會功夫,還能撐門麵。咱們呀,幹脆不許她成親,讓她在娘家呆著,給咱們當小傭人,你說咋樣?”
她伸手,捏住水靈尖尖的下巴:“不過這小模樣,不嫁人可惜了,二嫂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了,允許你嫁給大盟主。
讓他趕緊過來娶人,等你二嫂我後悔,可就晚了。”
水靈把她的手打開,幾個人嘻嘻哈哈笑。
吃完早飯,夏立文看著孫氏,低聲道:“娘,我身上的傷好差不多了,今天我回去了。”
孫氏一愣:“立文,你回哪去?”
“我回村裏去。”
孫氏道:“眼看過年了,你在家裏吧,等身體再恢複一些,你來酒樓幫忙,不挺好嗎?”
立文輕輕搖了搖頭:“娘,我以前把事情做得太絕了,每次麵對你和家裏的人,我都感覺到慚愧,全身都難受。
我還是回去吧,家裏那麼多柴禾,也有米麵,菜窖裏還有不少土豆,我回去看著點。”
話落,也沒勇氣看家裏其他人的臉,推開酒樓的門走了。
孫氏急忙拿起拐杖,追了出去:“立文,立文啊,要不然你搬到醫館去住吧。”
立文停下腳看著孫氏:“娘,我回村去了,反正現在沒啥活,我時常來鎮上看你。”
說完,大步離去。
他何嚐不想留在這個家裏,像以前一樣,可是,娶了吳小悠之後,他做錯了很多事。
有些事家裏人能原諒,而有些事,永遠都無法獲得諒解。
立文回到家,站在他和吳小悠曾經住過的西廂房裏,站了好久。
吳小悠死了,現在看來,吳小悠錯的更離譜。
他要是心眼正,及時製止,此刻他們也應該在鎮上,在酒樓後麵的那個大院子裏住。
興許,明年春天,他們的孩子也出生了。
可惜了。
夏立文落到今天的地步,他不怨小悠,但也不再愛她,說到底,小悠也是個心術不正的女子。
他們湊在一起,激發了彼此的惡習。
往事如風,不可追憶。
夏立文把他的行李一卷,扛到了正房裏,他不住這個屋了,對與錯,都封存吧。
夏立文把灶坑點著,得把炕燒熱。
他正蹲在院裏劈木頭呢,突然聽見有人哭嚎,聲音衝破寒冷的阻擊,在村子上空飄蕩。
夏立文走出院子,站在大門口聽。
光棍子和滿桌也出來了,成親後,日子過得順暢,兩個人都胖了些,眼睛裏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