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葉白掀開薄被子,坐了起來,她目光落在床邊百裏初擱下的帕子,隨後取了過來,動作緩慢卻異常仔細地擦過自己被咬過的耳垂,隨後麵無表情地把那那精致的絲帕子捏成一團扔進了床邊的小香爐裏,帕子瞬間燃起一團火。
她看著那團火,明眸裏閃過譏誚掠過冰涼的火光。
我是你的?
不,我不是任何人的。
我隻屬於我自己。
至於做夢,夢見你?
那一定是噩夢,初殿下!
等著那團火徹底地消散了下去,帕子灰飛煙滅。秋葉白方才起身,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看見自己束發的玉簪,也不知百裏初時隨手扔到哪裏去了,或是被他帶走了。
她看著銅鏡裏自己散落發絲下,小臉白皙盈潤的模樣,不免輕歎了一口氣,到底女子就是女子,便是舉手投足之間再像男兒,卻到底不是男兒身,若不是方才她機警隻怕就會招來百裏初的懷疑了,按著他那性子,隻怕當場把她剝光了查驗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知道若是他發現自己騙了他,會是何等表情。
她譏誚地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冷嗤一聲,隨後索性抽了那束床帳的絲帶將自己的一頭青絲隨意地在腦後束起,轉身去開門。
門外果然站著禮嬤嬤,也不知道她在門口站了多久,隻是她雙手安靜地交疊在身前,依舊是微笑的模樣,絲毫不見倦色和不耐,但秋葉白知道她至少站了足足兩個時辰。
到底是宮裏出來的教習大姑姑。
“人已經走了,沒有折回頭,通知小七讓其他人不必再繼續圍著了,大夥都回去歇著罷。”秋葉白淡淡地道。
禮嬤嬤看著秋葉白除了眉宇之間帶著疲憊倦色,倒也沒有受傷的樣子,便點點頭,轉身朝樓下比了個手勢。
不一會,空無一人的樓道裏瞬間奇跡似地從各個犄角陰影裏鑽出來許多手持雙劍的人,皆是平日樓裏端茶倒水的小廝、廚子大叔、掃茅廁的婆子。
隻是此刻他們身上全褪去了平日在樓裏打雜端盤子時候的那種油滑或者卑微模樣,臉上清一色的都是冰冷異常的殺氣。
小七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麵無表情地朝著他們擺擺手:“散了!”
隨後,他又走到最近的窗外喊了一聲:“歇了!”
他喊完之後,便懶懶地背著手搖搖頭嘟噥一聲:“嘖,作孽啊,風流成性的下場,姘頭都找上門來不是。”
他老氣橫秋地說完,正準備轉身下樓睡大覺,卻不曉得哪裏飛來一隻酒杯,正落在他腳下,他一個不妨踩在那酒杯上,滾軲轆似地尖叫一聲——滾了下去。
秋葉白拍了拍手,淡然地轉身把手裏的酒杯全部都扔給身邊一個提劍的小廝:“以後不要讓本少爺再看見樓裏有青花瓷杯。”
說罷,轉身進了房。
眾人:“……”
禮嬤嬤想了想,還是跟了進去,看著秋葉白坐在花桌邊,她遲疑了片刻,輕聲道:“方才在四少房裏的人可是那位宮裏來的貴客?”
秋葉白點點頭,麵色並無異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