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初忽然伸手從她的頭頂緩緩地撫向她纖細的頸項,溫情脈脈地道:“本宮送了他一百零八顆人頭,全部都是當初本宮身邊的人、他身邊的女人、還有本宮親愛的祖母家身邊許多人,都裝在盛滿了鮮花的黃金盒子裏,擺滿了他的宮殿,宣告他的另外一個兒子回來了,你不知道他看見滿宮殿的美麗人頭,高興得都不會說話了,嗬嗬。”
秋葉白沉默著,隻覺得空氣裏隻有他陰冷又溫柔的笑聲,溫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也許是黑暗給了人太多的想象空間,所以在那一瞬間,她仿佛感受到了皇帝站在滿宮滿室內的人頭之中,看見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朝著他露出悚然陰冷的笑容那一瞬間的恐怖感。
“百裏初,你的心生病了,你可知道?”許久,她輕聲地歎息。
正常人幹不出這種事。
聞言,百裏初仿佛似聽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低低地笑:“哈哈……病了,本宮麼,就算是,小白,你有藥麼,尋常人知道了,可都是說本宮中邪了,就是本宮的父皇可也是打算招來道士為本宮驅邪,可惜那道士實在太醜了,本宮一個不小心就把他的頭也裝進那些盒子裏送到了父皇的寢宮裏,讓父皇也一同欣賞。”
秋葉白沒有說話,雙重人格即使在後世的醫學上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種,是病,也不是病,存在著相當大的爭議。
她亦不打算去跟百裏初去解釋這些,他理解不了,而這個時代隻會將這種事情解釋為中邪。
她沉默了一會,忽然道:“初殿下,你覺得自己殘忍麼?”
秋葉白問話的時候,語氣極為平淡,仿佛隻是在問一個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問題,沒有任何指責。
百裏初停在她喉嚨上的指尖微微地放鬆了下來,他輕描淡寫地道:“殘忍?那些人在為某些人做事的時候,就該想到了刀尖上走,遲早有一日摔下來,碰在斷頭刀上的時候,更何況……在真言宮十多年,從來就沒有人教過我什麼叫做慈悲,在黑暗裏,要生存下去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兒,亦沒有時間去學什麼叫慈悲,暗夜裏活著的玩意兒,隻忙著兩件事——要麼死,要麼吃。”
秋葉白一愣,什麼叫要麼吃,要麼死?
百裏初似乎察覺秋葉白的疑惑,輕笑了起來,手指在她光潔的腰肢上掠過,緩緩上移,又被她的柔荑一把扣住,黑暗之中,他似乎能看見她懊惱的樣子,似笑非笑地:“不明白麼,阿澤不想吃,但是又想活下去,所以本宮就醒了,替他吃,替他一個個地吃,好好地活著,活到重見天日的那一日。”
秋葉白聽著他輕描淡寫又不清不楚的描述,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在發抖,還是他的手在發抖,她忽然想起了在船上的那個冰冷的夜晚,元澤在月下,或者說百裏初在月下告訴她的事情。
她敏感地察覺到了那一段才是關鍵,她輕聲道:“授香儀式是什麼?”
百裏初聞言,輕笑了起來:“敏感的小白,你的問題真是太多了,本宮已經回答了你想要知道的問題,你還想要再問的話,可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秋葉白有些警惕,但卻還是問:“什麼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