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此人一定是憑借著什麼手腕上位,才惹怒了督公,督公根基深厚,豈是一個尋常新上任的提督能抗衡,在司禮監沒有督公大人的支持,必定舉步維艱!
那些竊竊私語和嘲笑之聲越來越大,秋葉白隻是置若罔聞,麵無表情地繼續喝她的茶。
而就就在酉時二刻即將到酉時三刻的時候,忽然校場外又響起了一陣太監尖利唱喏:“鄭督公到,內官監主事、直殿監主事、禦用監主事……到!”
這個時候,除了一些已經被朝廷裁撤的部分監局,司禮監基本各監局的主事太監竟都到了,亦都是一身正式的飛魚服、頭戴三山冠款步,手持拂塵而入。
周圍其他廠部的廠衛們這才瞬間緊張了起來,等著諸位大太監們都過去了之後,立刻手忙腳亂趕緊找地方站好。
鄭鈞目光掃過那些無頭蒼蠅一樣的廠衛們,眼底閃過冷光,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看風部諸人身上,與其他部廠衛們形成的鮮明對比的肅穆規整的隊列和他們目不斜視的肅然冷冽氣息,亦不免讓見慣世麵的鄭鈞也是一怔。
不光是鄭鈞,就是其他主事太監們也都是怔住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陳賀忍不住狐疑地低聲在鄭鈞身邊道:“這些是看風部那些爛泥糊不上牆的紈絝?”
鄭鈞看著穿著整齊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看風部諸人,他們仿佛全沒有看見的他這個督公到來一般,隻靜靜地站著,如果不是身上那種頗為懾人的氣息和他們獵獵飛舞的衣袍,看起來幾乎就像一具具令人不敢靠近的冰冷雕塑一般。
鄭鈞眼底閃過一絲複雜,隨後點點有,微笑:“沒錯,就是那些爛泥。”
隻是今日,泥終在火爐之中練成了堅硬的磚石,壘砌起了另外一堵堅硬的高牆。
“督公大人,請。”秋葉白淡涼的嗓音在台上響起。
鄭鈞正要抬頭,卻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慘叫和怒罵:“滾,老常,你這個常家被趕出來窩囊廢也敢對本千總動手!”
但是話音未落,他又慘叫了起來:“啊……督公……督公救命!”
鄭鈞一頓,轉身看去,隻聽得校場外一片混亂之聲,他顰起眉,冷聲道:“什麼人,在外頭喧嘩!”
陳賀朝著身邊伺候的廠衛掃了一眼,對方立刻會意地急忙出去,片刻之後,他又匆匆忙忙地回來,低聲在陳賀身邊輕聲耳語幾句。
陳賀頓時臉色一變,狠狠地白了秋葉白一眼,隨後低聲在鄭鈞耳邊低語了幾句。
鄭鈞聞言,唇角彎起一絲冷笑,抬頭看向秋葉白:“秋提督,你這還沒有走馬上任,便要在自己的就職典禮之上,大開殺戒麼?”
秋葉白在高台之上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鄭鈞,夕陽從她的身後射來,投下濃鬱的陰影,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督公說笑了,這些人早已得了督公之令,知道今日是下官的就職典禮,督公也必定會到,如今時辰已經到了,督公都已經到了,還有人敢在外頭徘徊,這種行為藐視下官事小,全不將督公放眼,不將咱們司禮監諸位主事放在眼中,以下犯上才是事大,下官不過是教他們怎麼做個合格的下屬罷了,何談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