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後，盛時騫給顧晚意倒了杯溫水，“你坐下喝點水，一路趕來滴水未進。”
“你就是嘴硬心軟。”
顧晚意根本不接受這樣的評價，“我跟他還能有什麼感情，沒有愛，隻有恨。”
盛時騫不願跟她爭辯，“好了，喝水。”
等了一會，顧晚意喃喃道，“以前我恨不得他死了，可看他躺在這，又不想他死了。”
盛時騫淺笑，“就知道你嘴硬心軟。”
“不是，”顧晚意搖頭，“隨隨便便一場病就死了，太便宜他了。”
顧晚意把頭埋在雙腿之間，悶悶地說，“他對我們姐弟倆用的是挫折式教育，包括把我們帶大的母親，也一直在默默忍受他的冷暴力。”
“無論我們倆多麼努力，都得不到他一句表揚，他甚至會因為家庭聚會上小野說錯了一句話罰他跪著給所有人道歉。”
“你不知道顧野他承受了什麼。”
“媽媽那天穿的很漂亮，下廚給我們做了一桌好菜，晚上，她說有點失眠，想去買點藥。”
“顧野心疼她，就替她去了。”
“可是你知道嗎，顧野買來的藥成了殺死媽媽的凶手，雖然不是他想要做的，但那瓶藥的確是他買回來的。”
“我不明白，一對父母，怎麼能對自己的孩子如此殘忍。”
“她難道就狠得下心嗎？”
“小野得知真相後崩潰了。”
“差點沒在她床頭用同樣的方法了結自己的生命，我發現的時候他臉白的跟紙一樣，緊急去醫院洗胃才撿回一條命。”
盛時騫震驚的頭皮發麻，難怪他派去調查的人什麼都查不出來。
他一直以為兄妹倆換姓，是因為不想借著家裏的蔭蔽，獨自闖事業。
“可是厲宸東他隻在葬禮上露了個麵匆匆離開了，被內疚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小野，和承擔起家裏大小事務的我，完全被忽略。”
盛時騫輕輕把顧晚意扶起來，攬進懷裏，“你受苦了。”
顧晚意表現的那麼要強，那麼無情，原來都是她對抗這個世界的盔甲。
這一刻盛時騫的內心泛起洶湧的洪水。
顧晚意嗤笑了聲，抹掉眼淚，“可是我現在居然要坐在這裏，守著他，防備外麵那群人拔他的管，斷他的藥。”
盛時騫輕輕的按住顧晚意，“你說的不錯，這麼死了，的確太便宜他了。”
敲門聲響起，探進來一個竊笑的腦袋，“律師來了，要現在讀遺囑嗎？”
“滾！”顧晚意把水杯擲出，病房門裏那顆腦袋迅速縮了出去。
……
明楚睡前接到了顧野的電話，她有點惱，開口很衝，“你幹嘛去了，為什麼電話打不通？”
“我手機沒電關機了，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顧野的情緒一如既往的穩定，並沒被明楚那句話激起波瀾。
明楚坐在床邊，看著沉沉夜色，鬱悶的說，“我身邊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我第一個想找你分享，可是你卻不見蹤影，電話也打不通。”
明楚想了想，問他，“顧野你在哪裏，還沒回家對嗎？”
“是啊，我女朋友冰雪聰明。”顧野淡淡解釋，“我家人住院了，所以一直在醫院裏幫忙，手機沒電了也沒有發現，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明楚立刻就不別扭了，“這有什麼好道歉的，那現在你家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