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門過兩條街巷便是範家,建康城中的官宦大戶多是住在城中東北區,竄起門來倒也方便。
範府門房領著沈翎二人進去,直接進到後院。沈翎一瞧,好不熱鬧,一幫少爺小姐們都聚在庭院中嬉戲,公子哥風liu倜儻氣宇不凡,大家閨秀們鶯鶯燕燕嬌笑不斷。
魏晉以來女子的地位有所提高,塞外胡人的風俗習慣逐漸影響到中原江南,士族間皆以相仿為榮,民風開放,青年男女相約出遊也成了平常之事。
院中嬉笑地少爺小姐們見到沈翎主仆進來後,皆麵露異色,不過很快便驚叫著圍了上來。一名體態微胖、相貌憨厚的錦袍公子撥開眾人,走到沈翎身前,麵上諂笑,“吆~這不是咱們沈三公子嘛,您老人家怎麼有空敝臨寒舍,令晚生蓬蓽生輝啊。”說著還做作地將要伏地下拜,旁邊幾個公子哥也嬉笑著隨著範彙義的模樣下拜,沈翎身邊的幾個端莊秀麗地小姐都掩口偷笑,滿臉紅暈甚是可愛。
沈翎已是一身雞皮,心下大罵這小子怪惡心的,摻起範彙義,唾道:“你個死小子,你怎麼變成這德行了,本公子真想轉身走了。”
範彙義又是一臉媚笑,“豈敢豈敢,您老人家貴人事忙,晚生未曾上門拜訪,您老就先來了,真是折殺晚生啦。”
沈翎見範彙義這副嘴臉,幾欲昏迷,實在撐不住了,轉身想跑,眾女見沈翎準備溜走,大叫不好,便齊上前將沈翎拉住,把他退到庭院中坐下。一名身著素色裙袍、嬌豔可人的少女挽著沈翎的右臂,微微依在沈翎身上,嘟著嘴對沈翎道:“翎三哥,別管我哥,他這幾天瘋瘋癲癲地,”說著柔夷又在沈翎的胸口上輕揉著,目露憂色,“嚇著翎三哥了吧,別怕別管他。”
沈翎不禁心裏暗暗苦笑,我沈翎怎麼會怕惡心成這樣的範彙義,要是周遭沒人真想給他一拳。這女子便是範雲的四女範慧芸,隻比他三哥範彙義和沈翎小一歲,正值及笄之年。範慧芸是範雲唯一的一個女兒,又生得是這般端莊秀麗,自然是府中的掌上明珠了,隻不過她的端莊是給別人看的,範慧芸見到沈翎可就端莊不起來了,總是喜歡依著沈翎,一點閨閣小姐的樣子都沒有。
眾女見到範慧芸這般膩著沈翎,心中頗為惱火,便都圍在沈翎身邊,與沈翎談笑著。
“翎弟弟你是幾時到建康的,到了也不告知姐姐一聲,姐姐可擔心你呢。”一名年紀稍長女子握住沈翎的左手嬌嗔道,沈翎無奈隻得左右告罪,前後應答。
這沈翎左手的黃金位置,自然被王家的長女王欣茗占去,王欣茗已是雙十之齡,生得是芙蓉出水般清純動人,她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紀,但是王欣茗的父親王絨對著個女兒也是十分溺愛,王欣茗死活不肯出嫁,王欣茗不肯出嫁的原因在場的少男少女們當然都知道了,還不是為了那個範慧芸口中的翎三哥。
王欣茗的父親王絨也是蕭衍的舊臣,現在官拜禦史中丞,正二品。禦史中丞可是蘭台屬官的首要人物,行監察百官之職。王氏家族為建立新的王朝所做的貢獻還比不上沈家和範家,但是王氏一族得到的官職封賞卻不低於這兩個家族,不僅王絨被重用,他的子侄都在三省和軍中擔任重要職位,其用意不言而喻。
範彙義見眾女拉著沈翎說笑根本沒個完,急忙打斷道:“翎三啊,本公子還以為你忘了來看兄弟呢,你別老顧著跟姑娘們說話,來,過來說。”
沈翎從眾女中的空隙找到了範彙義,笑著說:“範老三,十多天不見你怎麼變得這麼齷齪了,快惡心死我了。”
範慧芸嬌笑道:“翎三哥你不知道,爹爹說我三哥行為粗魯不雅,爹爹大哥二哥都當了大官了,叫三哥學斯文點,別給家裏丟臉,這幾日變得知書識禮起來了。”
沈翎隨著眾人哈哈大笑,範彙義頓時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沈翎撥開眾人,到範彙義身旁坐下,整了整衣裝,歎道:“我爹說要把我往軍營送,恐怕往後我們見麵的時間就很少了。”
眾女大驚失色,頓時一個個愁眉苦臉地埋怨沈約,那些少年男子也跟著愁眉苦臉。
範彙義耷拉著臉愁道:“豈隻是你翎三要去軍營,我們兄弟幾個都要被趕到軍營去呢,淒慘啊!”眾人又是一陣歎息。
這庭院中的少年男女都是在雍州時相識的舊友,常常相聚在一起談笑或是結伴出遊,其中以沈翎為首。其中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雍州貴族大戶家的女子幾乎都將沈翎當作閨中密友,無事不談。後來她們的父兄跟著蕭衍起事,現在都得了封賞,全都搬到建康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