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明亮的病房,窗戶清澈透亮,大理石地板一塵不染,空氣中逸散著酒精混雜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周遭環境非常安靜,唯有病床邊的心率儀規律的嘟嘟聲能證明這不是某個悲觀的畫家在畫布上的胡亂揮霍。
女孩躺在幹淨純白的病床上,麵無表情地等待著窗外那棵枯樹最後一片葉子的凋落。
「它活不過這個冬天了,我記得幾個月前,它還有上百片葉子呢。
臘月的寒風可不會手下留情,像這樣一棵病殃殃的枯樹,又有什麼力量能夠與之對抗呢?」
女孩神色平和地接受著這一事實,就像半小時之前看見主治醫生對著檢測數據無奈歎氣時一樣。
「冬天,快來吧……」
沉重的開門聲打破了這一死寂,馮衝急切地衝到病床邊,全然不顧滿頭的大汗,氣喘籲籲地問道:“可兒,你怎麼樣?”
“哥,你來了,我很好,應該馬上就能出院了。”馮可兒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淒然的微笑。
“可兒,其實你不用這麼騙我的……”馮衝用顫抖的手輕輕掀開了被子。
馮可兒上半身顯露,雙手處是一團漆黑的混沌,幽微叵測,僅憑肉眼根本難以辨明其實質。
詭譎晦暗的混沌從雙手一直蔓延至肩部,隱約有向胸|部擴張的趨勢。
這該死的詛咒,明明上周都還沒到肩部,怎麼突然就惡化了?
淚水浸濕了眼眶,馮衝視線模糊,聲音顫抖地安慰:“沒事,可兒,哥一定會治好你!”
馮可兒別過頭去,看向窗外的枯樹。
下雨了,那僅剩的一片嫩葉在雨點的打擊下不住地顫抖。
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嗒嗒”聲,馮可兒能想象得出如此沉重的打擊對於一片不到半指寬的嫩葉意味著什麼。
「看來它挺不到冬天了。」
這時,主治醫生在門外向馮衝招呼道:“我記得你是病人家屬對吧,過來一下。”
馮衝跟著醫生到了隔壁無人的病房。
醫生開門見山:“病人狀況不容樂觀。詛咒已經快影響到心髒部位,按照這個發展速度,恐怕撐不過半個月。”
“醫生,您再想想辦法,隻要能把我妹妹治好,多少錢我都願出。”
“醫藥費倒是早有人幫你墊付了,現在的問題是咱們片區的醫療部根本沒有多餘的資源來維持她帶來的損耗了!”醫生兩手一攤,做出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動作。
馮衝聞言拳頭緊了緊,強壓下升騰而起的怒意低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看著我妹去死?”
醫生擺了擺手:“你誤會了,我不是說要讓病人放棄治療,而是現在實在沒有多餘的碎晶了。
她雙臂的詛咒一直以來都是靠著碎晶中蘊藏的能量來平衡的,這也是業內公認的對於封印物詛咒最有效的療法。
但最近你們作戰部出任務越來越少,帶來的碎晶不管是質量還是數量都沒法跟往常比。
這裏本來就是專供B級人員的病房,你妹妹能住進來還是薇姐親自出麵擔保。現在物資吃緊,就那麼點碎晶又怎麼可能用在你妹妹頭上?
要不是有個黃毛隔幾天來送點碎晶,那詛咒現在可就不止是蔓延到雙臂,早就入侵到左右心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