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獄裏仰望依然星光燦爛(2 / 3)

郭得栓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把汗,調整了一下勒在肩膊上的繩子,因用力全身黝黑的肌肉都鼓起了條狀的肌肉塊,前傾的上肢令身體成六十度斜角,拉著的繩子緊繃,背上的汗珠在晨光中晶晶發亮,隻穿著一條長褲的腰圍部位都已濕得可以擰得出水了。南方的天氣就是這樣,潮濕炎熱,汗可以好像不要命的出,即使是這樣的清晨也不例外。不過好在這剩下的路都已經是平路了,比拉著滿滿的一在平板車柴走在五六公裏遠的山路已是輕鬆了幾倍。

後麵推著車的郭祿興也是滿頭大汗,薄薄的衣服也濕透了,他已經六十歲了,體力本就比不上年輕人,雖說隻是在後麵推車,但現在體力隨著出汗也消耗得厲害。終於上大路了,後麵的路好走多了,郭祿興鬆了口氣,側頭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眼神瞟了一下路邊,有一瞬間怔了怔,突然大聲的對著前麵喊道:“得栓,停一停,你看那邊好像有個孩子。”

“什麼?”郭得栓沒聽清郭祿興說什麼,但還是停住了將要發力的腳步,當他停穩板車已看見郭祿興跑到了路邊背對著他蹲在那檢查著什麼,當他走過去才發現那是一個大約四歲左右的孩子,看著好像是一個男孩,麵目清秀膚色白皙,如果不是臉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紅,呼吸略顯急速,那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漂亮的孩子,但現在看到的人隻覺揪心。

郭得栓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問:“三叔,怎麼回事?這個孩子怎麼會在這裏的?好像病得厲害呢。”

郭祿興縮回了檢查的右手,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孩子很不妥,燒得很,也不知道他在這多久了。”隨即又皺眉地了罵了一句,“真投靠,這些人都是生仔沒屁眼的,這麼小的孩子也忍得心說丟就丟。”

“那怎麼辦?”郭得栓焦急地說,“要不三叔你送這孩子去劉遠齡衛生站那,我一個把柴拉過去磚廠去,剩下的都是平路,也不遠了,我一個人行的,到時我再去衛生站找你。”

“也好,這孩子也不知道拖了多久,真可憐!”郭祿興幹脆的將那孩子連身下那破爛的毯子帶上麵蓋著的衣服抱了起來,走了兩步郭得栓追上又塞了十塊錢過來,“好在身上帶著本來想還昨天借老六的十塊錢,三叔你先拿去用了,一會我看磚廠那還借不借得到錢。”

郭祿興也不說什麼,點點頭急步往前麵衛生站趕,好在衛生站離得也不是很遠,跑步也是十分鍾左右,即使這樣,郭祿興趕到時也已是滿頭大汗,全身如從水裏撈起似的。衛生站很小,平時也隻是一個醫生駐守坐診,此時都還沒開門,不過郭祿興知道晚上也會有人在這留宿,所以他汗也顧不上擦,急聲的拍門叫道:“遠齡遠齡,快開門。”

才叫了兩聲裏麵就有了反應:“來了,來了。”很快門就打開,探出一個頭發花白的腦袋,一張和郭祿興不相上下年紀的臉龐,隻不過比郭祿興那黝黑的膚色白淨紅潤,他看見是郭祿興,張張口可能想詢問一下,眼睛就看到了郭祿興懷裏的孩子,立刻把門打開,招呼道:“怎麼回事?快,快抱進來。”他招呼郭祿興把孩子放到一張大長椅上,順手摸起診桌上的一副黑眶眼鏡帶上,伸手就替那孩子把起脈來,一邊頭也不抬的問:“誰的孩子?怎麼是你抱過來的?”

郭祿興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說:“不知是誰的,剛才我和得栓拉柴過來在路上撿到的,也不知那個缺德的丟下這個孩子不管不顧,在那都不知道有多久了,我看到霧水都打濕的蓋著的衣服了,可能都有一夜了,我發覺這孩子燒得厲害,所以就趕緊給你抱了過來。”

劉遠齡聽到訝異了一下,把那孩子診脈的手換了一個,一會之後把一個測溫計夾在孩子的腋下,轉身就找起了注射器和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