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愛吃,愛的是食物烹調過後的色香味,但更愛的是卻是眼前這樣的場麵。
記憶翻湧,其實在那個漫天風雪飄舞的極北之地,一群短暫相逢、抱團取暖的陌生人,能夠像這樣吃頓飯,就是種莫大的幸運。
因為更多的時候,是嚴寒,是饑餓,是死亡。
可即便是如此接近死亡,他還是活了下來。
那時候的他啊,還有吳慶。
少年低著頭,光被遮擋,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而後他抬起頭,吸著鼻子,卻揚起了嘴角,光頃刻便在他的臉上暈開,成了一片暖洋洋的橘黃。
他張了張口,笑著說道:“我們吃飯吧。”
而後白霧跳升,四溢的香辣在齒舌間翻滾,令人忍不住發出“呷哺呷哺”的聲音。
夏夜裏的晚風輕撫,吹散了人們身上的燥熱與倦意,隻留下暢快和恣意。
原本闔著的房門忽然被陣風吹開,房間裏的燭火跳了跳。
吃完邊爐的大漢早就出了一身粘膩的汗,此時正赤裸著身體,在浴桶裏泡澡。
許興全是獨居,平日裏也沒有栓房門的習慣,此時李驀跟孟長青都已經吃飽回家,隻剩林雲還在外頭廚房裏收拾。
大漢匆忙地套上褲子,走到門前剛想把門關上,猛然間餘光瞥見有道寒光閃過。
許興全連忙後退半步,突如其來的刀光如電芒閃爍,朝著他的胸口砍了下來。
那是一柄直刀,身窄單刃,在月光下反射著耀眼的光。
大漢被刀刃上反射的月光晃了眼,下意識用手一擋,便慢了半步。
“噗。”
飛濺的鮮血混著濕漉漉的洗澡水緩緩流了下來,他捂著胸口,倒退間撞翻了桌上的燭台,房間裏瞬間漆黑一片。
然而不速之客似乎並沒有受黑暗的影響,借著刀上月光折射,仍是找準了許興全的方位再出一刀。
許興全慌忙矮身往邊上滾了滾,刀鋒砍在浴桶上,溫水嘩地一聲,瞬間流了滿地。
然而不速之客並沒有就此罷手,又是一刀追著許興全的屁股,角度刁鑽。
大漢扭頭瞥了瞥床頭的位置,他的鐵棍一向放在那裏,他必須得拿到武器。
許興全貓著腰,藏在浴桶背後。
沒想到那不速之客一時半會沒找準許興全的位置,也不著急出刀,反倒是開口:“我跟你無冤無仇,隻要你不別多事,自然不會動你分毫。”
許興全心中鄙夷,這麼蠢的謊話,他怎麼可能會信?
別說他做不出來扔下林雲的事情,甚至他敢打包票,隻要是出了聲,還沒等話沒說完,他人就得先完。
來的不速之客應該不止眼前的直刀中年,此時他已經聽到了院子裏的打鬥聲響。
‘是林雲!’
大漢找準時機猛地一個加速,朝著床頭飛奔而去,身後的刀光轉瞬即至,可熟悉的堅硬早已握在手中。
許興全想也不想反手甩出一棍。
“鐺!”
銳利的劍刃顫了顫,身穿白衣的少年持劍立於院中。
眼前這名頭戴鬥笠、身穿玄色勁衣的男子並不是少年早先遇上的那人,雖說相貌完全相同,然而氣息上更加沉穩綿長,修為也到了先天境三重。
鬥笠男子使得是兩柄上下拐,拐柄左右各有一條突出的橫柄,運用上主要分為戳與打,不僅可用棒把,還能用手把部位攔拐敵人兵器,往往令人防不勝防,即使是在短兵間也不算常見。
“小白!”
麵對修為高強的對手,少年不敢托大,連忙召喚出雲貓。
對上袁天狼那回,自己算是以有心算無心,占盡了天時地利,同時有玄甲符護身,雲貓輔助才能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