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玉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但她又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麼。

但是想了半天的話此時又說不出口了。

最後幾乎是本能的,她要求窺見他的真容。

他直視著晚玉,目光銳利,並不答話。

晚玉:“……”

還想裝。

晚玉迎上他的目光,碧眸溫柔堅定,二人默然相對。

他逃離了她的眸光,他垂下眼眸,輕聲道:

“郡主為何回來。”

晚玉心中忽然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脹,緩緩道:

“你知道我不是郡主,也知道我早已認出了你。”

他搖搖頭:“郡主回南方吧。”

他還是想要否認,想要拒絕。

晚玉的唇邊掠起一抹苦笑:

“為什麼吻我?”

隻這一句,吹起了無邊漣漪。

他將她逼走,對她的思念卻猶如滾滾波濤,久難平靜。

他閉目。

卻發現自己的手,遵從了內心的指令,將貼的緊實的人皮麵具,盡數揭了下來。

他歎了歎,一句近乎呢喃的聲音,在晚玉耳畔邊響起:

“我騙了你,又棄了你。”

冷厲的麵具下,是一張溫和沉靜,皎如明月的麵龐。

他緊緊的將晚玉按進懷中,一雙溫柔的清眸靜靜的凝視著晚玉。

晚玉也看著他,回抱著他,抬起頭,神色凝重: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與沐沅做了交易,用你的命,替他打通了在薛允麵前的青雲路。”

“燒船詐死,又騙過了薛允背後之人,還能順便將我驅離這陰詭地獄,是不是?”

姚靈時沉默不語,慢慢摟緊了懷中的溫香軟玉。

晚玉又道:

“你已猜出背後之人是誰了嗎?”

姚靈時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輕輕的蹭了蹭,溫聲道:

“十之八九了。”

他身形寬大,晚玉被他圈抱的幾乎無法動彈,她輕輕推了推姚靈時,掙開臂膀。

他感受到了她的掙紮,猛然驚醒,後退了一步,紅暈爬上耳畔。

晚玉無聲的近了他的身,緊接著,她踮起腳,湊了上去,她的唇,覆上了他的。

她的唇酥軟香甜。

他們氣息交融,呼吸纏繞。

好半晌。

姚靈時才放開她,氣息微喘,視線輕輕落到了那副白絨手套上:

“手指好些了嗎?”

晚玉沒說話。

她在雪地裏打滾,在火場逃生,又連坐了幾日的車馬,天寒霜凍。

本就紅腫酸癢的五指此時更是裂開了些表皮。

她怕姚靈時看見了,這才用兔絨手套掩著。

姚靈時見晚玉悶悶的,並不說話。

心中有數,牽著晚玉,上了床榻。

晚玉呆呆的啊了一聲,麵龐飛上滾燙的紅暈,停在床前不動。

她外厲內荏……實在是沒什麼經驗……

姚靈時眼波流轉,視線輕輕掃過手套,親自將她雪絨絨的手套摘了下來。

晚玉挪開視線,心中滿是羞愧。

姚靈時端坐在床上,正對著晚玉。

他拿起錦帕細細的為晚玉擦拭著每一根手指。

待淨了指,從袖中取出一玉白瓷瓶。

將瓶中近乎透明的軟泥膏體輕輕的一點一滴的敷上了五指,神情專注。

二人正塗抹著,外間起了風。

姚靈時一把將晚玉纖弱無骨的腰肢摟住,將一旁錦被扯過來將晚玉從頭到尾裹住。

外間是陳明充遣來服侍的侍女。

她們腳步陣陣,叩響了房門,待屋內應了,幾名侍女魚貫而入:

“婢子前來服侍大人沐浴。”

接著也不等姚靈時回答,自顧自的走進屏風後的內室。

晚玉呆滯了一瞬,又想起來竹園乃陳明充專為貴人所設行樂之地

沐浴乃人之常情,與嬌寵的女子共浴就更是人之常情了。

便是回回留宿陳府都要來上這麼一遭。

是以,這些侍女個個習以為常。

不等二人反應,就將內室之中的浴桶倒滿了熱水。

又送來了男女換洗衣物,然後靜靜垂立於屏風前,待這位大人動身。

晚玉窮苦出身,是萬萬沒想到,這位韓大公子,如此奢靡,連沐浴都要如此之多的婢子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