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驚,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醫生不是都說是植物人嗎,怎麼突然說話了?
與我的震愕截然相反的是裴太太,她也聽到了聲音,幾乎是第一時間衝了過來,撲到了病床上麵。
我傻傻的看著剛才還昏迷不醒的“植物人”,此時已經是被裴太太緊抱著。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裴星旋被自己媽媽抱著,應該很開心才對,可是他蒼白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那雙哀傷的眸子反而是定定的盯著受了驚嚇的我,他盯的我心裏直發毛,恨不得立刻撒腿閃人,卻見他勾起唇角陰森一笑!
我隻覺得自己站住不住快要暈了,恍惚又聽他說了句:“你,來了!”
“啊!!!”我嚇的差點沒有失態的叫出聲來。
植物人毫無征兆離奇蘇醒,並且對我說話,這跟看見死人詐屍沒有任何區別啊,要不是因為有裴太太在現場,我非撒腿跑不可。
“星旋啊,我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裴太太開心的語無倫次,淚流滿麵,一雙手在裴星旋身上簡直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醒了就好!醫生,醫生……”
聽見裴太太喊叫醫生,我趕緊拔腿往外麵跑想代勞,卻不知道病床上就有呼叫按鈕,而裴星旋自己已經按了。
所以,我剛跑走廊上,人家醫生護士一大群已經是趕來了。
我傻傻的站在病房門口,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場麵。想走又怕甄蓁回來會看不見我,隻好悻悻的站著,過了半天才想起來要給甄蓁打電話,結果剛拿出手機就看見甄蓁跑回來了。
我也沒顧上問她剛才去哪兒了,忙說:“裴星旋已經醒了!”
甄蓁一聽,兩眼發亮,開心的一溜煙就跑進了病房。於是,又隻剩下我一人了。
我深呼吸了口氣,想裴星旋醒了,甄蓁肯定是沒有功夫理會我,所以我就一個人離開了醫院。
在末班公交車上,我腦子裏總是不停的回蕩著在醫院裏發生的事情,按理我於裴星旋來說隻是一個“名字”般的人而已,他當時怎麼會那麼看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坐309公交車,隻知道它會經過我住的地方,卻不知道它還經過一個地方,那就是方恬恬常去的那家酒吧。
在車上有幾個二十歲出頭,但是打扮的十分前衛妖豔的女孩子,一直在討論一個令她們共同花癡的男人。聽她們神魂顛倒的語氣,那男人似乎比現在的當紅鮮肉還令她們著迷,而我聽著幾乎可以斷定她們說的人方恬恬常去的那家酒吧的老板。
要不是知道方恬恬對齊衍情有獨鍾,我真的會以為她跟這些花癡妹紙一樣,也是去那兒泡老板的。
在南汀路這邊她們一哄而下,我也鬼迷心竅的跟了下去。
下了車她們往酒吧的方向去了,而我站在路邊,恍然發現原來這裏也曾是我坐那輛紙紮的保時捷下車的地方。
現在那些積水早就不見了,保時捷,裴星旋,他們也永遠的消失了。
突然的,心裏塞的厲害,想喝酒,很想。
那段時間方恬恬天天在這裏喝酒,天天晚上要我來接,我恨她、恨那酒吧都恨的不得了。
現在,我居然也想進去坐坐。
那家酒吧的名字隻有四個阿拉伯數字“1519”,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問過醉酒的方恬恬,問她為什麼這麼喜歡到這家酒吧喝酒,她說我以後就會明白的。我又問她酒吧的名字的那串數字是什麼意思,她說不知道,或許是年份日期什麼的吧。
後來上班閑暇的時候,我查過,如果1519是一個年份的,那是明朝的時候。那個年代離我們太遙遠了,不足取,所以它肯定還有別的寓意。再或者根本就是酒吧老板任性,隨隨便便選的吧,反而是誤打正著,成了故弄玄虛惹人猜測遐想的噱頭。
1519酒吧跟我往日來時看見的情況差不多,裏麵不比別的酒吧那麼的嘈雜吵鬧,這兒除了那些犯花癡的年輕女孩嘰嘰喳喳的聲音,旁的客人無論是聊天還是喝東西,都挺安靜的,弄的這地方倒多了幾分文藝的調調。
“喝點什麼?”我剛尋了個角落坐下,年輕的服務員走來我旁邊,禮貌的問。
“呃……”進來之前我是想喝酒的,可我這人不會喝酒,一想到方恬恬喝醉酒時的衰樣,我就怕。畢竟她那時候有我風雨無阻的來接她,可我喝醉了能叫誰來接我呢?我扯動嘴角苦笑笑,隨口道:“有檸檬汁嗎?我想喝那個。”
我很少來這種地方,心中惴惴,生怕人家吐槽我來酒吧不喝酒,喝什麼鬼檸檬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