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鳳去而複返。
“他們說我這人忒不知好歹，得了信任還不肯好好醫治病人。我說我開了方子，要你去藥鋪揀些藥材熬了外敷，他們說這裏這樣偏僻哪裏來的藥鋪非得讓我自己去山上挖。”
她伸了個懶腰，繼續道，“還問我到底靠不靠譜，不靠譜就等那個徽容大夫回來，哼，質疑我，他們一輩子都見不到徽容了。”
白藏玉壓根沒聽他後麵叨叨，問道，“既然這裏偏僻，那為何總有不少遊人過路？”
崎嶇山路難行，若非是修士，白藏玉真難走到這裏。再說上回，她一步一步走來時，也未見這個村子。
頓覺毛骨悚然。
徽鳳的回答肯定了她的猜想，徽鳳說，“因為除村民之外你見到的每個人那都是我呀。”
是了，必然是如此。
蛟龍可以有許多分身，他們的本體在微生山吞雲吐霧，分身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過著上頓不接下頓的日子，或是在荒島造舟楫之類。
微生山的村民出不去，其餘人進不來。村民的信息來自於徽鳳的化身，而他們從不思考自己的人生有沒有其他出路，他們從不懷疑，隻因他們信奉雷神。雷神給他們的祖上交代，要他們世世代代停留在這裏。
雷神非徽鳳莫屬。
“所以，你因為什麼而耗時耗力維持一個村莊的正常運作？他們是被豢養的家畜嗎？”
“家畜？言之過重了小友，應該說是玩伴。”徽鳳體態婀娜多姿，一剪秋水的眸子抬眼瞧她，眨出冷漠的晶亮，“我們蛟龍活著也很辛苦的，如果沒有長期的玩伴可是會把我們逼瘋掉的。”
想想吧，你睡了一覺，世間滄海桑田，你也會孤獨的。你上一次來是幾歲？我不記得了，我遺忘了很多事情，忘記了衛無雙，忘記了臻國覆滅。
我從不和分身共享記憶，我就是想要他們來提醒我，我要一個安寧和諧遠離外麵的地方，所以我要這些村民代代繁衍下去，永遠不離開。
除非有人看破了我的結界，哈，怎麼可能，我可是大乘後期，我快要熬出頭了。”
她說得眉飛色舞，笑意卻淺淡未至眼底。
“抱歉，誤會了前輩。”
在蛟龍的世界裏，算了，白藏玉想，她暫時無法理解。講了這麼多，給他喝點解解渴？
白藏玉在石凳上坐下，召出一套茶具和江銘月送的新茶。
她不通茶道，用熱水過了一遍後泡了一杯茶遞給徽鳳，徽鳳不接。
“這苦不拉幾的東西，我才不喝呢，我們蛟龍隻喝微生山的靈泉。”
“哦。”
白藏玉遠遠看見一個貨郎哼哧哼哧費勁走小路，他背著的貨全是些對聯，鞭炮，蠟燭。
貨郎，徽鳳。
詭異。
徽鳳若有所思，“要新年了。”
“嗯。”
“要回合道宗嗎？”
“當然。”
徽鳳：“帶他一起？”
白藏玉說：“當然。”
徽鳳一拍掌，“我也一起。”
“你跟我回合道宗幹什麼？”
徽鳳：“那他跟你回合道宗幹什麼？”
師尊回當然是理所應該的啊，白藏玉下意識要答。不，雖說合道宗在每一場宗門招新都會說，諸君，合道宗就是你們永遠的後盾永遠的家，哪怕以後各位四下結仇咱合道宗也會為諸君擔待這些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