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我終於把內心的負麵情緒給清理得七七八八了。我換上了運動服,帶著一種較為輕鬆的狀態來到了健身房。我之所以稱之為教為,是因為其實我並不輕鬆,很多煩心的事等待著我去處理,但這些事一時半會兒的也沒辦法解決。心理學家曾經支招,如果你假裝自己很輕鬆,時間久了就真的會變得輕鬆多了。
健身房今天格外熱鬧,跑步機上、器械區、單車房……無不是人滿為患,空蕩蕩的隻有休息區裏那幾張孤單的布藝沙發了。
“這麼早就練完了?”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回頭望去,隻見一個六十多歲身材肥胖的大叔在跟我說話。我對他倒不陌生,因為經常在這裏碰見他。他的樣子看起來蠻和善的,單眼皮、地中海,有著一張與臉型極不協調的小嘴。我們偶爾也會打聲招呼,但也就僅此而已。
“還沒開始呢!”我答道。
“最近見你很少過來。”
“遇到點煩事,所以……也就沒什麼心情……”
“你也會有煩心事?”他哈了一聲,半開玩笑道,“每次見到你可都是朝氣蓬勃的樣子。”
“哪裏,哪裏!”被他這麼一誇,我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不介意,我坐一下?”他指著我對麵的椅子客氣問道。
“當然,請坐、請坐。”為了表示禮貌我站了起來,等他坐下後才又重新坐了下來。
大叔坐下後,先是跟我聊了下關於健身的話題,我一邊聽著,一邊盡量把所知的有限的健身知識跟他分享一下。聊完健身,他又聊了一下其他,沒多久他就發現我對於那些八卦新聞的興趣蠻大的,這是因為剛聊到最近的一位知名藝人因涉毒而被捕的事件。
“沒想到你也喜歡聽這些八卦新聞?”大叔笑問道,“在我眼裏你可不像這樣的人。”
“八卦可是人類的天性。”
“哦,是嗎?”
“在遠古時期,人類為了能生存下去,所以必須到處打聽哪些地方有食物,而哪些地方又會有危險?後來這種愛打聽的本能就成了現在的八卦,而且這特點在女性身上尤為明顯。其實女性和男性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您知道為什麼女人喜歡手袋嗎?”
“為什麼?”
“因為那時的男性主要工作是打獵,而女性一般在附近采摘果實,所以需要隨身帶個袋子來裝。同時,女性因為要一邊做家務,一邊又要照看孩子,所以她們的視線是散的;你完全不用懷疑女人能夠一邊織毛衣一邊把整部電視劇看完的能力;而男人在打獵時是則需要集中注意力的。所以從這些方麵來看,男性比女性更適合做需要集中注意力的事,比如開車。”
“女司機!”大叔一本正經地脫口說道。
這三個字本來不好笑的,但配合著大叔一本正經的表情,使我有點忍俊不禁。
“嘻嘻嘻!”為了顯得不那麼失禮,我特意用手掩著嘴來遮住自己的笑意。
大叔見狀也立馬反應過來,哈、哈、哈地大笑起來。我見大叔這樣,自然也就不再掩飾了。兩人足足笑了一分多鍾才停了下來。
“唉!女人啊!”大叔突然歎了口氣說道,“剛才所講到的那位吸毒的藝人之所以會被曝光,也是因為女人。”
“哦?”
“你沒看新聞嗎?這個藝人去年剛因為出軌離了婚,現在突然間被曝吸毒,所以不排除是來自前妻的報複。”
“哦,真的嗎?這麼說來他的前妻可真是個狠人。”我說道,“一出手就把這位明星的演藝事業給毀了。”
“據說這位女士身份可不簡單,上麵有人。”大叔很形象用手指了指上麵,接著又歎氣道,“真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男藝人娶了妻子後才紅起來的。”
“我曾問朋友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的生活過得自在點?”我自問自答道,“他答——遠離女人。”
“我承認這是真知灼言,但事實又怎能做到呢?尤其是像你這種男人。”
“像我?”
“請允許我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我覺得你就像一塊磁鐵,無論走到哪,都能吸引到別人的目光。你看,連我一個男的都忍不住跟你搭訕,何況女性呢?”
“事實恰好相反。我記得最近的一次是兩年前了,有位女士問我沿江路怎麼走?”
“哈哈!你還有一個優點就是很幽默。”
“我隻是實話實說罷了!”我聳聳肩道。
“以你剛才的那番見解,我覺得你應該屬於情場高手。”
“不敢當,我可不是什麼情場高手。所謂的見解也隻是恰巧在某些雜誌上看到而已。”
“你太謙虛了。高手嘛,通常善於隱藏自己。有些時候嘛,也不妨指點一下迷津。”
我突然反應過來,心裏暗想:“這位大叔似乎有什麼事找我,而其三番四次將話題往女性方麵引,我想應該是發生在女人身上的問題。”於是,我試探性問道:“哦?大叔這樣說,莫非是在女……感情上遇到了什麼問題了嗎?”
“哦,不……不……”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什麼,跟著麵部的肌肉放鬆了下來,隨後,他改口道,“也可以算是這方麵的問題了。”
“那您老還真找對人了。我正好認識一位高手。我們稱他為‘情聖’,而他卻說自己隻是一個情場上的爛仔而已。如果去找他,相信一定可以幫上忙!”
“真的嗎?”
“有時,死馬當活馬醫未必是件好事,但絕對是不會是件壞事。” 說完,我起身到前台借了紙筆,隨後把沈追月的號碼寫了給他。
他滿腹狐疑地接過紙條,隨手放進了口袋。
看到大叔疑惑的樣子,我知道他此時收下紙條純粹是礙於情麵,做做樣子而已,自然也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沈追月。
從健身房的浴室一出來,我就收到沈追月的信息:“雪以歸,老時間、老地方。”
②
刻著“綠色森林”四個大字的霓虹燈在屋頂上閃爍著,那閃閃發光來回移動的字體,尤其是綠色兩字,是不是在暗示著人們,裏麵是個充滿“綠色”的世界呢?門口站著兩個威風凜凜的保安,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進去的每一個紅男綠女。
進了大門便是一條狹長的走廊,整扇牆壁上密密麻麻地貼滿了一些啤酒的海報,畫麵上是穿著性感比基尼的女郎。不過此時非但沒有讓人感到有任何美感,反而有一種被無數雙眼睛盯著的壓迫感;所以每次經過這兒時,我都會加快步走過去。盡頭處,有一條不太長的樓梯,上去後推開一扇厚重的防火門便是大廳了。
裏麵早已經熱鬧非常了,各種五顏六色梳著古怪發型的魑魅魍魎在來回走動著。大廳裏的光線偏暗,空氣中也一直籠罩著一重薄薄的煙霧,而我依然一眼就看到了沈追月眾人的位置。於是,我側著身躲避著人群,沿著狹窄的過道走了過去。
這個位置是沈追月精心挑選的,除了比其他地方要寬敞一些,光線也似乎也要亮一點。但主要的原因是無論誰一進場首先注意到一定是這個位置的人,反之亦然。
“我們來這裏不是做間諜,而是玩、泡妞,所以必須要引人注目。”這是沈追月說的。
“你是怎麼做到的?”有一次我忍不住這樣問他。
“什麼怎麼做到的?”他斜看了我一眼。
“就是每次都能拿到這個位置。”我用手敲了一下桌子,“不可能是幸運吧?”
“我的天呀,你能不能問點有深度的問題?”他用手揉了揉鼻子,懶散地說,“比方最近流行的時間旅行說和祖父悖論說。”
“那您老,覺得呢?”我笑著反問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兩手一攤,“不過,這裏的一個侍應生是我朋友,每次要來的時候都會提前叫他把這兒留給我。當然,事後他也會很正常地得到些報酬。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這就是思維的盲點。有些事情我一直會往複雜的方麵想,而忽略了其最簡單的事實。比如那個“祖父悖論”,如果你能回到過去殺了自己的祖父,那說明時間並不是單向的,也就是說你殺的祖父是另外一條時間線的祖父。而如果時間是單向的,那麼你就不可能回到過去。
沈追月在向我揮手,連同的還有其他兩個夥伴,郭淩風和李飛雪。我不得不解釋一下,這可不是像有些小說家為了聽起來牛逼點而編出來的,如“東邪西毒、南帝北丐”這一類的。要不是李飛雪突然提到“風、花、雪、月”時,我根本沒有留意到我們之間除了朋友之外還有這層關係。聽到後,反應尤為激動的不是一向感性的郭淩風,而是偏向理性的沈追月。他很肯定地認為這一切是冥冥中注定的,是上帝的安排。他說完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詢問我的意見。
“我不排除上帝也是一個愛編故事的小說家。”我回答道。
“你一向不信這些宿命論的!”沈追月說,“我記得你可沒少用科學去破除這些鬼神之說的。”
“所謂的科學是證實或者證偽,我隻是證明有些傳說是假的,可並沒有說所有傳說都是假的。”我笑了笑接著說,“不過,現在我反而更相信這個世界是由一部超級電腦虛擬出來的,而那些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隻不過是係統出現了bug。”
討論也就這樣結束了,因為我們的知識並沒有允許繼續討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