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為了我留下來嗎?”白楠說完,卻不敢直視鹿嶺的眼睛,其實白楠的心裏也清楚,沉默就是否認。
寂靜的空氣裏夾雜了些許尷尬,鹿嶺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不停的往嘴裏填塞著食物,生怕咀嚼的間隙讓心中的衝動湧了上來。
就像網上常常調侃的:“我可以給你一百萬,但是我不會給你一百塊錢,因為我真的有一百塊。”現在的情形莫過於“我可以為你死,但我不會為你留下來,因為我可以留下來。”
白楠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鹿嶺,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去結賬吧。”不等他反應過來,白楠就已經結完賬走到了門口,本想著轉身就走,卻還是在視線模糊的盡頭回了頭。
我該用哪個詞才能準確地形容他倆的生活呢?沉思良久,應該是肮髒。
回到了賓館,白楠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昏暗的房間,床板的晃動,沉悶的低吟。
“操!”,白楠猛扇了自己一巴掌,仿佛這樣才能清醒過來。睡會吧,白楠想著,思緒順著臉頰的淚流劃到了兩年前。
一個高中輟學、身無分文、無父無母去北漂的人,能做什麼養活自己呢?
找不到落腳地的白楠隻能去求自己小學時的師哥,那時的師哥就經常為他打架出頭。
白楠撥通了師哥白源鬆的電話,“嘟,嘟,嘟”,電話響了十幾秒終於被接通。
“喂,誰啊?”白源鬆不耐煩的聲音響起,這無疑讓白楠的自尊又垮了一次。
“是我啊,師哥,我是白楠。”白楠鼓足勇氣,盡量用體麵的聲音回複。
“哦,楠楠啊,最近在忙些什麼呢?”
良久無言,白楠打算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困境,想要師哥幫忙找份工作。
白源鬆大學畢業後就進入了當地最有名的公司“奇樂集團”,白楠相信他會幫這個忙。果然不出所料,對方答應了下來,並且邀請白楠明日在奇樂集團名下的QL咖啡店見麵。
掛斷電話後,白楠長呼出一口氣,暢享著未來的美好生活,可轉念一想,自己也沒有什麼才能,大約師哥隻能給找個安保的工作吧,那也比現在無業遊民好的多了。
“叮鈴鈴”,早上8點的鬧鍾響起,白楠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洗了把臉就出了門。
倒了兩班公交車,終於到了咖啡店。咖啡店內,形形色色的男女穿著精美的裙子,係著板正的領帶在筆記本電腦前麵敲著鍵盤,偶爾拿起咖啡喝上一口。
白楠低頭看著自己起膠的帆布鞋,洗的發白的褲子,和網購的二十元襯衫,在外麵躊躇了好一陣。
“怎麼不進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倒把白楠嚇了一跳,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張俊美瀟灑的臉,正是師哥。
於是,白楠跟在師哥後麵,進入了這個他此生可能沒機會進入的咖啡店。
合身的西裝,蹭亮的皮鞋以及一頭剛剛修剪的頭發,白淨的臉上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和對麵憔悴潦倒的白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寒暄了幾句,兩人就進入了主題,白楠摩挲著手掌緊張地等待師哥給出答複。
“我有一個朋友開了間酒吧,你願不願意去那裏幫幫忙啊?”白源鬆輕撫拇指上的戒指,看向白楠。
“當然可以啊,隻要你那個朋友不介意。”白楠一口答應了下來,調酒師比保安要好的多了,再加上白楠本來就是剛過17歲的小孩子罷了,自然是更喜歡熱鬧刺激點的地方。
“嗯,那就好。”白源鬆眼底露出一點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此時心情激動的白楠並沒有發覺。
師哥將他那朋友崔哥的電話號碼給白楠後,就聲言有事出了咖啡店。
白楠看著師哥的背影,出了神。
想著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穿著體麵的西裝遊走於各家公司的高管麵前,所有人抬頭仔細聆聽自己魅人的聲音,最終無所顧忌奉上所有。
算了算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做個調酒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