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沉默著,像是在做著什麼決定,就在老爸第三遍不耐煩的跟老媽解釋不會有事時,黎徵突然從沙發上站起,擲地有聲道:“媽,我跟我爸去!”
“不行!”
黎衍站在臥室門邊看著他,聲音不容置疑,“你敢去試試?”
“你給我滾回去學你的習去!”黎徵炸毛,指著他哥憤怒道:“你要是考不上大學,全家都不會放過你!”
黎衍蔫了,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學習,可他就是沒法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和弟弟去冒險。
就在所有人僵持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樊時也突然站了出來,“叔叔,讓我跟您去吧,我之前有稍微研究過一點,大概也能幫上忙。”
“不行,孩子,你是來我們家的客人,怎麼能讓你跟我們去冒險呢。”老爸笑的有點牽強,“你和黎衍、黎徵都不用去,叔叔自己去就成,你們就在家裏就成。”
話音剛落,屋子裏一片黑暗,原來就在他們說話間,轉眼便停電了。
老媽未見慌亂,指揮著老爸打開手電筒找了蠟燭,屋子裏昏黃的燭光將幾個人的影子拉長,照在牆壁上。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老媽將蠟燭放在茶幾上,說道。
“不,我要去!”黎徵強硬的態度讓老爸老媽皆皺著眉,可任是老媽怎麼給他使眼色,他也沒有絲毫的動搖。
黎徵隨便裹了件雨衣,推開門便大步往下走,老爸在後麵喊了一聲,隨後手電筒的光柱便打在了他的腳下,他前行的背影帶著一股子淩厲,仿佛今天不讓他去便誓不罷休。
到了樓下,黎徵才意外的發現,樊時也也跟著下來了,他穿著黎衍那件雨衣,雨靴也是黎衍買回來就沒機會穿的那雙,他冷眼的看著他,“你跟來幹嘛?”
“黎徵啊?哪個徵?草稿紙哪個紙嗎?”樊時也落後老爸兩步,拉著黎徵問。
黎徵恨不得抬腳踹他,忍了忍快步的跟上老爸,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小聲抱怨:“您怎麼還帶上他啊?”
大雨下得急,砸在雨衣上有點疼,他沒聽清老爸說了什麼,很快便坐上了單位過來接人的車。
那人見著跟來的兩個小夥子,也沒多說什麼,這個時候,能多一個人幫忙也是好的。
他們到了現場的時候,那邊的積水已經能夠漫過小腿,雨靴已經取不到太大的作用,他們跟著那個不斷叫喊的領導一同過去查看,也沒能找出堵塞的位置。
很快又過來一撥人,這其中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花白的頭發在雨中反射著淡光,他身穿一身舊雨衣,佝僂著身體,看著前麵不斷上漲的雨水,緊皺著眉頭。
老爸也跟著好奇,但同樣這裏沒有他說話的地方,拉著黎徵和樊時也站在後麵,也沒吭聲。
過了一會兒,那老頭發話了,拎著一根棍子點了幾個位置,很快便有人過去了,抬起那幾個井蓋後,周圍幾個人都有點猶豫,黎徵怕老爸衝動,一隻腳踩在老爸的腳上,兩隻手緊緊拉著他的雨衣不撒手。
老爸有點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但也沒有衝動上前,沒一會兒又過來一隊消防官兵,他們二話不說,拿著繩子和護目鏡便下去了。
下麵的情況如何沒有人知道,積水通開了,雨水從井蓋往下走,不知通往哪裏,除了黎徵,沒有人關注到,老爸看向那個老頭的目光裏帶著迫切和複雜,那一刻他相信老爸的內心一定非常不好受。
他歎了一口氣,拉著樊時也到一邊,低聲問他,“你家是帝都的,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城市規劃師的證啊?”
“什麼證?沒聽過。”樊時答完又道,“不過我可以回去幫你問問。”
太好了,就等你這句話呢!
“謝謝啊!”黎徵拍了拍樊時也的肩膀,隨後又哥倆好一般將人拉到老爸身邊,“爸,咱們現在回去啊?”
從他們出來到往回走,兩個小時都沒用上,仿佛就出去打個醬油就回去了,老爸雖然沒說什麼,但看的出來,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說。
回去後,電依然沒有修好,屋子裏一片昏暗,黎衍抱著課本跟蠟燭旁邊背誦古詩,老媽在邊上陪著他。看到他們全須全尾的回來,臉上露出了微笑,直說讓他們過去用熱水好好洗洗再泡泡腳。
老媽沒有問他們怎麼回來的這麼快,也同樣沒有問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隱隱的能夠感覺到,丈夫出去一趟,似乎深受打擊,她不敢再去問些什麼。
而黎衍看著弟弟和他的同學也是一臉的諱莫如深,幹脆誰也沒有理,重新埋進書海繼續複習了。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