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劃然開一門,別有天地。仆將隨入,其人怒,謂公弼曰:‘何故引外人來?’因闔門,複成石壁。公弼曰:‘此非他人,是雲台劉法師,與餘久故,故請來此。’重啟門納之。公弼曰:‘法師此來甚饑,君可豐食遣之。’其人問:‘便住否?’仆請以後期。其人取一盂水,以肘後膏囊中刀圭粉和之以飲,味甚甘香,而饑渴頓除矣。公弼曰:‘盍為戲令法師觀之!’其人乃含水噀東穀中,俄有蒼龍白象各一對,對舞,舞甚妙。威風彩鸞各一雙,雙歌,歌甚清。頃之,促送回。仆問道長姓氏,公弼曰:‘家兄公超也。’將近觀辭去。回觀處置事畢,卻往尋之,遠見青崖丹壑,則步步險阻,杳不可階。因痛恨遇佛仙而心不堅,常號天搶地,遂成腰疾,不能行遠。伏望聖臨救拔!”祖曰:“子之道業過半,為心無所住,致受折磨。今更往峨嵋,拜求普賢則大行成矣。予亦將遊蜀中。”法真即負笈以從,至青城山分路。
祖入丈人觀,見道人黃若穀,風骨清峻,戒行嚴潔,常以天心符水、三光正炁治疾,良驗,得錢帛即以散施貧乏。祖稱賓法師,上謁留月餘,所作符籙,往往吹起,皆為龍蛇雲霧,飛去斬妖,召將必現形,通言語。足踏成雷,目瞬成電,嗬氣成雲,噴沫成雨。善畫不用筆,但含墨水噴紙,自然成狀,略加拂拭而已。每畫得錢,即市酒與若穀痛飲。穀飲素無量,而每為賓所困,問曰:“先生還可語我道否?”曰:“子左足北鬥七星,缺其一,奚能成道。更一生可也。”穀驚曰:“賓公真聖人矣。”複問“壽幾何?”賓倒書九十四字,作兩圓相圍之。謂曰:“欲偕徐佐卿往遊越中。”即別去。若穀始悟兩圓相為呂,賓姓乃其字。
是冬,杜充叛降於金,諸軍皆潰。驚擾之餘,有術者周甡,善相字,雲是謝石之徒。執政呼之,書杭字以示,拆曰:“以右點配木,即為兀術,懼有驚報。”不旬日,果傳兀術南侵,帝奔明州。兀術陷臨安,帝航於海。庚戍春正,金人襲帝,提領海舟張公裕敗之。帝如溫州,停舟金鼇島下。昔人夜泊於此,逼視乃一金色巨鼇,故名。帝登遊,見石壁有詩雲:
牡蠣灘頭一艇橫,夕陽西下待潮生。
與君不負登臨約,好向金鼇背上行。
徐神翁題
帝驚歎久之,顧侍臣曰:“朕初生時,神翁進此詩於上皇而化,豈知應於今日。”乃還越州。
神翁於會稽會見呂祖,問曰:“公濟世心勤矣。聞有郭上灶、盧黃梁從未一顯其跡,於今安在?”祖曰:“昔攻小技,今諭大乘。於貞元末,開州軍將冉從長,輕財好士,儒生道者多依之。上灶改曰柳城,與秀才郭萱謁之。有畫人寧采圖竹林會、柳眄圖曰:‘凡畫巧於體勢,先於意趣。今欲設薄伎,當出入畫中治之。不施五色,令其精彩殊勝。’冉驚求之。萱相軋曰:‘欲詒三尺童乎?’柳要其賭,萱請以五千抵負,冉為保。柳乃騰身赴圖而滅,坐客大駭。久之,柳忽語曰:‘郭子信未?’瞥自圖墜下,指阮籍像曰:‘工夫隻及此。’眾視之,覺籍像獨異,唇若方嘯。於是得郭之采,散與貧者,此其微功也。中和中,江淮有唐山人,常居名山,自言善縮錫,頗有師之者。盧生遇於楚州逆旅,意氣相合。盧亦語及爐火,稱唐族乃外氏,遂呼為舅,唐不能相舍,因邀同之南嶽。盧亦言親故在陽羨,將訪之。中途止一道山,夜半笑語方酣,盧曰:‘知舅善縮錫,可以梗概論之。’唐笑曰:‘數十年重跡從師,隻得此術,豈可輕道耶!’盧複祈之不已,唐辭以師授有時日,可達嶽州相傳。盧忽作色曰:‘今夕須傳,勿等閑也。’唐責之曰:‘與公風馬牛耳,不意盱眙相遇,實慕君子,何至騶卒不若也。’盧攘臂瞋目曰:‘某刺客也,如不得,算將死於此。’懷中探烏革囊,出匕首,刃勢如偃月,執熨鬥削之如紮。唐恐懼具述。盧笑曰:‘幾誤殺舅。’此術十得五六方謝曰:‘某師仙也,令某等十人,索天下妄傳黃白術者殺之。至添金縮錫,傳者亦死。’拱揖間,倏失所在。”神翁聞之,拍掌稱快。祖曰:“予將暫往江右。”遂別去。
時韓世忠大敗金兀術於江中,欲趨建康。嶽飛伏兵牛頭山,長子雲,雙錘截戰,兀術複出江,世忠阻兵金山下,兀術用火攻遁去,徙二帝於五國城。金立劉豫為齊帝。辛亥,宋改元紹興,以張浚為江淮招討使,嶽飛副之。張所遣子憲,隸飛帳下。飛引憲、雲、牛皋、王貴等,討擊江淮悉平。孟太後崩,以秦檜、頤浩為左右仆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