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許多人縱然是不敢置信對麵乃是楚兵,口中大聲呼喊,可誰料開弓便沒有加頭箭,項榮一旦發出命令射箭的那一瞬間,就算聽到了對麵被自己殺死的諸人聲望,可是射出去的箭支與石塊卻再也弄不回來,隻能驚駭欲死的望著眼前的情景!
這一趟出城而去的楚兵死傷更是慘重,眾人心裏湧出濃濃的怨氣來,許多人慌不擇路的逃進城中,一副視對麵如惡鬼的情景,令已經隱隱明白過來自己中計的項榮心中更是魂飛天外,一時間竟然像隻剩了一個肉空殼子般,半晌心裏空蕩蕩的,連絲毫的反應也無,手還維持著剛剛搭箭而出的姿勢,聽著對麵的哭鬧聲,楚兵這邊眾人一下子麵色變得煞白,項榮呆立在原地,看著那些楚人如遇惡鬼般對他們避之而唯恐不及的模樣,遍體生寒!
“將軍,少將軍,那是楚人呀,少將軍!”有人焦急之極帶了哭音的在喝聲在項榮耳邊響了起來,對麵屍體橫陳血肉紛飛,項榮依舊呆立著說不出話來,許多楚兵一旦聽清對麵的人喊了些什麼又欲向他們跑過來的行為之後,頓時不少人便當場崩潰了,許多人扔了手中兵器,不敢置信抱著頭大聲狂叫了起來,一時間城外哭聲震天,城裏亦是悲痛一片。
楚兵們哭成一團,這會兒哪裏還有那個心思去攻打新鄭,不少人恨不能當場便剁了自己這隻隻知道親人相互自殘的手來,有些人不能忍受這種過錯,不少人扔兵器之後便朝後頭狂跑而離去,場麵頓時如籠罩著一層陰影般,一旦有人開逃,許多人便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般,學著這樣子跟著也往外逃去,刹那間便有不少人開始朝大營之中狂奔而去,這樣大規模的逃兵行動,若是在以往足夠使將領們驚駭無比,可此時楚將個個都恨不能與這些逃兵們做同樣的事情,哪裏還顧得上其他,不少人悲痛欲絕,對麵赤目腥紅的血色與屍體在在刺激著眾人此時早就已經脆弱不堪的心理,其中項榮整個人便都如同傻了一般,望著對麵,半晌沒有動。
“少將軍,先撤吧!”
不知是誰焦急萬分且又痛苦異常夾雜著哭音的在項榮耳邊大喝了一句,項榮這才如同被人從惡夢裏驚醒一般,眼神頓時少了些迷茫,身子一震,一下子醒悟過來,看著麵前的情景,他忍不住痛苦之極的抱住了腦袋,以目之中兩行血淚湧了出來,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走?去往何處?某乃罪人也,其罪當誅,竟如此殺滅楚國兒郎,若是消息傳回楚國,父親必定失望難忍,庶民必定痛罵哀啼不止,項氏一門多年聲望,如此毀於一旦,某該往何處而去?”
項榮聲音輕得像是隨時便會消失於空中一般,整個人神情虛弱得厲害,若是看他身體,便能發現他此時顫抖不止,要不是他此時是坐於馬上,恐怕這會兒早就已經跌落下馬來,他神情迷茫異常,語氣空洞,哪裏還有之前的狂妄與肆虐,說著說著,整個人便笑了出來,雙目一片通紅,臉色難看似厲鬼一般,剛剛楚兵們看他的眼神如遇著世上最令人驚恐的妖邪,以及不敢置信的神色印在項榮腦中,又讓他痛苦不止的抱著頭大聲嚎叫了起來,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令原本心裏對他還有些怨怪的將領們亦忍不住心中酸楚,又有些同情起他來。
說到底,項榮原就年幼,一時衝動做出錯事難免,怪隻怪秦人狡詐無比,且心思惡毒,竟然想出此等毒計暗害於人,經此一事,恐怕楚國危矣,君候汲汲營營多年,一直欲將楚國合三為一,以壯大楚國為誌,可沒料一時間少將軍一時衝動,則使項燕剛建起來的局麵與努力付之流水,恐怕此事最高興的,除了這秦人之外,便是如今端坐於楚國之中的李園等人了,昔年奸賊誤國,如今秦國得此人才,楚兵又遭這樣打擊,若是人心惶惶,失了人心與民意,莫非是天要亡楚?
城樓之上,王賁一旦看到自己計謀達成,頓時嘴角邊便咧起一絲極冷的笑意來,一雙目光之中無絲毫感情,冰冷得讓人一望即寒入了人心底,今日之事,結果圓滿,昌平君熊啟逃亡了又如何,這等亂攤子,已夠他苦惱一段時間,項燕此處,縱然此人百折而不撓,可一次打擊不夠,他便來兩次,兩次不足便周而複始數以幾回,總有一天,能將此人斬殺,楚國,終歸遲早會成為秦國囊中之物,他王賁便是大王手裏一柄利刃,定要替大王掃平眼前障礙,輔助大王成就不世基業,以報大王隆恩,與成就自己千世之名!
王賁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伸手一攤,旁邊有人便立即將一柄重弓遞了過來,雖然一般在戰場之中弩的作用不小,但若真要自遠處伏擊一人,還是弓箭殺的殺傷力最大!此時項榮呆若木雞,現在不殺他,又更待何時?若是項燕失一子,此人必定發瘋,若是能令他不再冷靜,而欲找自己報仇,那便即使此次未能真殺項燕,亦是好事一樁了!
‘嗖’的一聲弓箭破空時的響聲在眾人耳邊響了起來,王賁搭弓放箭一氣嗬氣,此時一旦箭羽飛出,他立即便收了弓箭,轉身跳下城樓,那弓弦還在不住閃爍,項榮正痛不欲生之時,不遠處弓箭淩厲襲來,挾雜著雷霆萬鈞之勢,令人連躲也躲閃不及,索性他惹下此等彌天大禍,心中亦是了無生意,生無可戀,不如一死了之。項榮先是吃了一驚,最後竟然麵色坦然了起來,幹脆不避不閃,一邊就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