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映在女子的臉上,她隻著裘衣,略顯慵懶的躺在床上,頭發淩亂的四散著,雙眼盯著床沿上的木簪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是上巳節那日言辭讓人快馬送回來的,到了幾日她都沒戴過,許嫋先前提起過,她手上的簪子多是金銀鑄的,沉甸甸的,她平常不愛束發,用起來尤其多餘,想尋隻好看的木簪子卻都不合心意,這支,阿肆說,是他親自打的。
那簪子通體烏黑,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做的,有淡淡的幽香,簪身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鳥兒,與她同音,簪頭鐫刻了一顆粉色的玉石雕刻的桃花,格外好看。
前幾日與二哥的相聚不歡而散,他雖然說不逼著許嫋離開,可是她卻不想再與親人分離,且樓宴口中一談及言辭皆是忌憚,恐怕身份也不簡單,她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坦白。而關於手中這盤龍鎖,除了上次那名高人給的一點零星的信息,她再無頭緒,若是此時離開,恐怕又要從頭開始,許嫋心裏拿不定主意,一夜無眠。
——夜半——
今晚,屋外寂靜的有些不尋常,平日裏雖然安靜,卻能讓許嫋感知到有人,可今夜不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所有人,都撤出去了,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緊,隨手拿了件外衫便出了房門。
果然,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阿肆帶的人已經盡數離開,她四處都尋不到蹤影,也怪她自己對言辭了解太少,如今她竟然隻能坐以待斃。
好在,總算有人沒有將許嫋忘記,她在院子裏坐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穆巽的人已經到了,他搬了一把。。椅倚坐在庭院裏,身旁是那顆梨樹,言辭當時讓人移植了過來,如今還隻是冒了點綠意,記得他們也曾約定,第一次開花的時候,許嫋要再給他舞一曲的。
樹下的穆巽身著一件玄色的直襟長袍,是以往未曾用過的鎏金鍛,應是其他藩王進貢之物,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上麵雖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卻古樸沉鬱,代表的是整個禹國。
這番打扮就不難看出來,穆巽對王位,應是唾手可得了,隻是這高高在上的模樣坐在那梨樹下,與印象中的人相差甚多。
“穆珂冒充父王的兒子,已經杖斃了。”
“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
“七日前,便秘密押送進了王宮,一個時辰前父王下的處死的命令。”
“既如此,便恭喜主子了。”
幾乎隻是一瞬的失神,許嫋便不動聲色的回了話,這種時候,許嫋竟然佩服起了自己的鐵石心腸,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痛苦的神色,可以說,她此時什麼表情都沒有,連穆巽也猜不出喜怒來。
“你……你對此,可有半分傷心?”穆巽有些猶豫著開口,問的許嫋有些出神,半晌,她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問道:“主子想看我為他傷心嗎?”
“可你先前……”
“先前是我逾矩了。”
許嫋打斷了他的話,似乎很認真在回答他,可穆巽卻一時怔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問,隻是問出來了,又不知道想聽到什麼答案,倆人一時靜在原地。
“你既沒有半分傷心,便隨我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