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禾菀手中的紙鳶是比尋常紙鳶大許多,這時一陣風過,她差些握不住手中的線,慌忙之下被腳下的雜草絆了一下。

就在此時,一抹玄色衣袍在她眼前一晃而過,一隻大手扯住了她前端的線繩。

傅禾菀臉上的笑意收了收,稍稍後退一小步頷首行禮,“淩大人。”

她往四周看去,發現宋淮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雪娘病了,宋公子甚是憂心,來不及同你說,回去照看雪娘了。”

傅禾菀輕輕蹙眉。

——【淩雋馳這廝是當真不做人,故意說宋淮丟下我跑去照看雪娘了,這話都說的如此刻意,讓我如何應答?總不能要誇一句您妹妹同妹夫當真鶼鰈情深吧!】

淩雋馳微微歎息了一聲,又被罵了。

淩大人這聲歎氣是收著的,但是傅禾菀離得近,還是聽到了。

傅禾菀開口道:“淩大人莫要憂心,不知雪娘生了什麼病,臣婦那頭還有一支太後娘娘賞賜的人參,等下回府差人給雪娘送去。”

“山參她用不著,阿姐賞賜你的,你便自己留著,雪娘她是染了風寒,我並未回府,隻是聽府中侍衛說了此事,未免病氣傳到宮中,近日不便見她。”

傅禾菀點頭,“淩大人言之有理,夫君此番去見了雪娘,怕是也要染上病氣,若是臣婦接觸了夫君,也染了病氣,再傳到宮中便不好了,還要勞煩淩大人同臣婦的夫君說一聲,近日莫要來見臣婦了。”

淩雋馳將紙鳶往回扯了幾分,“二嫂言之有理,可二嫂夫婦二人之事,淩某一介外人恐怕不方便插手。”

不遠處的衛三看了眼自家大人,又急忙低下了頭,大人瞧著心情很是愉悅。

傅禾菀心想,您都快把手隔過來了還不方便插手呢?

她笑著給淩雋馳遞台階,“臣婦的夫君最是聽淩大人的勸了,再者說,這事兒事關太後娘娘,還是勞煩淩大人勸勸吧!”

淩雋馳歎氣,“既是二嫂開口了,那我便同二公子說一聲。”

“臣婦多謝淩大人了。”

淩大人是為了雪娘,她亦是為了她自己,他們二人這點倒是殊途同歸。

紙鳶已經落下,那邊春桃已經撿了回來。

傅禾菀同淩雋馳往一旁走去,方才她定下在此處試飛玄鳥之後,別院的下人便搬來了桌椅,還上了茶,她在紙鳶匠人做紙鳶之時,在此處歇了一會兒。

這時,淩雋馳拿起桌上一杯茶湊到唇邊。

傅禾菀臉色微微一變,抬手抓住了茶杯,甚至是抓住了淩雋馳的手指,溫熱的茶水濺了兩人一身。

“淩大人莫怪,這杯茶是臣婦剛喝過的。”

傅禾菀知道,她不該做這番搶茶杯之事,她也從未做過這般冒失之事。

可方才出聲阻止已是來不及。

淩雋馳臉色辨不出喜怒,傅禾菀隻見他盯著手中的茶杯。

而因為她這朝著淩雋馳突然抬手的舉動,不遠處還有侍衛拔了刀。

傅禾菀看著淩雋馳胸口衣袍上愈發染成一片的茶水,心中亦是忐忑,正要跪下稟情,手臂就被淩雋馳托了一下。

“無礙。”

他這話說完,不遠處那個侍衛才將刀收入鞘中。

“無礙,二嫂無需下跪,倒是我唐突了,沒做分辨,拿起來便喝了。”

淩雋馳被茶水打濕的手指上還殘存著她手指冰涼如玉的溫度。

“來人,拿一件新做的披風過來。”

沒一會兒,衛三便拿托盤送來了了一件嶄新的墨色披風。

“我這偏院,並沒有女眷的衣物,怕是要委屈二嫂先穿男子衣物,你這身衣裳讓你的丫鬟現去洗了,夜裏回府之時,應是還能穿,這偏院之中皆是我的人,不會有人傳出半句閑言碎語。”

“多謝淩大人。”

近日回暖,她仍穿著夏衫,雖打濕的不算多,但打濕了仍是不妥。

春桃走了過來,將披風抖開,為傅禾菀係上。

然後便有別院的丫鬟來引路。

傅禾菀笑了一下,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中,拿走了桌上淩雋馳剛放下的茶杯,“大人,這杯子方才讓我弄髒了,我讓我的丫鬟拿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