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雋馳仍遮著她的雙眼,傅禾菀伸手去扯,沒扯動。

那她便不執意去扯了,雖說她上一世見過許多人死在她眼前,可見到死人,還是會頭皮發麻,驚懼不適。

隻是他這力氣,絲毫不像是方才要昏厥過去的樣子。

“大人!”

她不知該說什麼,即將要發生什麼,恐怕淩雋馳比她更清楚。

不止是朝堂,現在外麵也是一團大亂。

“是首輔大人逼死了次輔,次輔一死以證清白!次輔有恩於我,我也要追隨次輔而去。”

外麵響起了這般聲音,緊接著,也是驚叫聲,又有一人自戕。

次輔崔敬這是在用自己的死,來走最後一步棋,拉淩雋馳下水。

眼下雖然證據確鑿,但是次輔在朝堂內外皆有良臣之名,即便是將次輔的罪證遞上去,淩雋馳仍會被猜忌懷疑。

而且次輔一死,要揪出他的其餘黨羽,便難了幾分。

“大人,眼下該如何是好?”

“衛九,先回宅子。”

“大人,你如今恐怕還不能離開,外麵還亂著。”

馬車動了起來,淩雋馳這才放下了大掌,傅禾菀不受控的看了眼窗牖,上麵濺了血,但是馬車離開了方才那處,她便不覺得害怕了。

“那便亂吧。”淩雋馳咳嗽了幾聲,“還敢作亂之人,閻光會將他們先收入大牢之中。”

沒多時,馬車在一處宅院前麵停下。

“這個宅子是我從前買的,裏麵都是我的侍衛,你且安心在裏麵待著。”

“你不同我一起下去嗎?”傅禾菀皺眉,“大人莫不是要回去?”

“等下去牢裏,要先去買口棺材,崔閣老畢竟做了我兩年的先生,總不好看著他曝屍街口。”

傅禾菀動了動唇,還未開口,他的聲音便先響起。

“大牢裏汙穢,你也不必跟著過來。”

她此時的心聲他應當是聽不到,但是他卻知道她想說什麼。

所以淩雋馳是特意送她回來的。

“好,那我便在宅子中等淩大人回來。”

傅禾菀下了馬車,瞧見了門口站著的幾個侍衛有幾個熟麵孔,是從前在廣平侯府玉璋院裏能見到的那幾名侍衛。

春桃聽到門口的動靜,急忙迎了上來,“主子!”

她眼眶通紅,原本主子要隻身折返的時候,她便不願,可即便是極力勸阻了,主子仍然是回去了,。

“害得你擔心了!”傅禾菀看她神情憔悴,像是好幾夜沒合眼的模樣。

“主子能平安回來便好!”春桃抹著眼淚,“快不說了,主子快些回來歇歇。”

春桃領著她進了宅子,“這間廂房是淩大人為主子安排的,奴婢是剛被淩大人的侍衛從城外帶回來的,這兩日奴婢就一直守在城門口。”

“主子前日讓我和冬竹陪著七小姐去梁將軍府上,我和冬竹都想留下來,最後這事兒被七小姐聽到了,七小姐哭鬧不止要找主子。”

“冬竹比我會哄七小姐,暫時哄住了,說您在梁將軍府上等著,七小姐才願意離開的。”

春桃絮絮叨叨的將原委說清楚,省的傅禾菀再開口去問。

這個宅子三進三出的大宅子,傅禾菀的廂房早已準備好。

她本是一夜未眠,疲憊奔波了兩日,兩世加起來,都沒這般驚心動魄,身疲力竭。

春桃急急吩咐下人備好了沐浴用的熱水,又按照淩大人吩咐的,請來了郎中,再回到屋裏,發現主子已經和衣躺在床榻上,沉沉睡了過去。

她輕手輕腳上前,為主子披上了薄被。

傅禾菀這一覺睡到了夜裏,外麵已經是漆黑一片,她坐了起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酸痛。

春桃一直在門口候著,聽到傅禾菀醒了,急忙推門進來,“主子,您醒了?可要用些晚膳?”

“春桃,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主子,已是戌時三刻了。”

“淩大人可回來了?”

“大人一直未曾回來,不過派了衛三大人回來,問過主子有沒有瞧病之類的,有沒有受傷之類的,得知主子您歇下了,衛三大人便回去複命了。”

春桃讓外麵的丫鬟進來,先準備了熱茶,又往銅盆裏添了水,洗過嶄新的細綿帕子,遞給傅禾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