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傅禾菀先繞了一小段路,先去了鄴城梁將軍府上。
梁將軍駐守鄴城,比她父親官大一級。
但因著淩雋馳在馬車之中,梁家闔家出來相迎。
小婉儀也被帶到了門口,見到她的時候,眼睛已經是通紅,哽咽著隻知道喚著二嫂,像是個小尾巴似的,她去哪兒,小姑娘就緊緊跟在身後,攥著她的衣袍,生怕她再將她丟下。
傅禾菀先去拜見了梁夫人和梁老夫人。
上一世因為婉儀的婚事,她是同梁家的女眷打過交道的。
梁家是極好的人家,不論是夫人還是老夫人,都是寵著婉儀的,這也是為何上一世婉儀為了護住梁家,聽信了雪娘,與她說了那些傷人的話。
梁紓一回府,便被梁將軍罰去跪祠堂。
傅禾菀要啟程才知曉此事,求過情之後,才帶著婉儀去祠堂看梁紓。
畢竟此次一別,還不知何時才能見到。
梁紓此番收到她的信便奮不顧身前來相幫,這個恩情她是記下了的。
“看吧,我便說,她離了我可以,卻不能離了你。”梁紓看了眼不知何時在傅禾菀懷中睡著的宋婉儀。
小姑娘睡的很沉,待在了最信任的人身旁,恐怕外麵敲鑼打鼓,她都醒不過來。
“三小姐,淩大人是可以信得過的,以三小姐的聰明才智,若是同淩大人聯手,恐怕能包下驥城。”
梁紓麵露揶揄,他又不是真的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淩雋馳待傅禾菀是何心意,他看的清楚。
“他上一世,連他自己都保不住……”傅禾菀思及此,心口跳的有些快。
朝中局勢還是亂著,偏淩雋馳要同她一並回驥城,還不知淩雋馳日後要麵臨什麼。
他不會提前死吧?
梁紓欲言又止,“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禾菀窺見他的神情,歎道:“小梁將軍還有事瞞著我?莫非與淩雋馳有關?”
“我從前不是同您講過,我去了廣平侯府,是想去後山,將您的屍身埋了。”
梁紓說完,覺得這話過於可怖了,瞧著傅禾菀並未忌諱這些,才放心少許。
“嗯,記得的,你說,已經有人為我立了墓碑。”
“其實我去之時,恰好是瞧見那人為你立墓碑之時,若是我沒看錯,那人便是淩大人。”
傅禾菀沉默良久,又盯了梁紓良久,盯的梁紓渾身不自在,“並非不是我不願早些說出此事,而是不確信淩大人待您的心意,怕貿貿然撮合錯了。”
所以他才將傅禾菀的話本子,全都交給了淩大人。
傅禾菀現如今思緒有些亂,甚至可以說是複雜到極點。
她原以為,上一世,親人全都亡故,沒有人念著她,她的屍身被丟到後山,無墳無碑,腐爛發臭,恐怕若不是重生,隻會變成沒名沒姓的孤魂野鬼。
後來在廣平侯府,聽到了梁紓說,有人為她立了墓碑。
卻不曾想,那人竟是淩雋馳。
原來,起碼還是有一人,願意厚葬她。
若是按照梁紓所言,那淩雋馳上一世並沒有死,那便是假死,金蟬脫殼。
虧她以為他一直要死,甚至還讓他聽到了她的心聲。
“上一世淩大人還活著的,沒有被聖上處死,三小姐便也無需再憂心此事了吧。”
傅禾菀怔忪良久
起身,“我從未憂心過此事,你好好跪著吧。”
說罷,她輕輕晃醒了小婉儀。
若是平時,她是舍不得喚醒婉儀的,但是今日不同,今日一別,梁紓和婉儀,恐怕要很久見不到了。
“婉儀,我們要走了,和哥哥道別吧!”
梁紓看都小姑娘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他,乖乖地說了一聲,“哥哥要來侯府找我玩,婉儀等著哥哥哦。”
他點了點頭,將長命鎖重新戴回了她的脖子上。
他會建功立業,想法子護著她,但不會再摻和都她的人生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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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驥城,已是兩日後了。
驥城不似京中那般繁華,但城中叫賣吆喝聲也是不斷。
馬車穩穩的聽到傅府門前,傅禾菀竟有一絲近鄉情怯之感。
上一世,她最大的遺憾,便是出嫁後沒能再同父母團聚過,隻有母親來過幾次京中,她卻從出嫁之後再沒見過父親。
外敵屢屢來犯,將軍守城,寸步不肯離。
她有過一些埋怨,是難免的,可更多的是敬重,這一世,不論結果如何,她都要同父母站在一處。
深吸一口氣,傅禾菀下了馬車,大哥先一步上前,將她攙扶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