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看向身後的眼神,有些發怵,看得子桑傾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難不成,她身後還有鬼?

這大半夜的,一旁就是烏漆抹黑暗藏著無數可能的密林。

另一旁,是空蕩蕩一眼看不到盡頭的暗黑操場。

夜風一吹,子桑傾頓感身後陰風陣陣,清涼得人背脊發寒。

可是,淡定如常的子桑傾連眼都沒眨一下,就緩緩回過頭去。

烏漆抹黑的黑夜裏,子桑傾猛然看到一張黑臉,仔細一看,站在她左後方,也就是畢寺正後方的挺拔黑影。

那個冷板著黑臉的人,不就是東陽西歸麼。

先前,她們在這裏引體向上了那麼久,沒一個教官過來監督她們,也不擔心她們偷懶什麼的。

這乍然看到東陽西歸,子桑傾這腦子突然自動倒帶起來。

想起畢寺先前嘰嘰喳喳說得,先廢掉雙腿再廢掉雙手,然後也沒說什麼了,就是在默默數數而已。

子桑傾不解的冰瞳上下一掃,審視著東陽西歸時,發現他一直盯著畢寺看。

順著東陽西歸的視線看過去,子桑傾赫然發現。

一下接一下在做著引體向上的畢寺,腳下生根似得,雙腳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

“幹、幹嘛都看著我?”

後知後覺的畢寺也發現不對勁了,黑夜中一雙雙眼睛無聲無息的凝聚過來,莫名得有些恐怖。

步媚媚在子桑傾側邊,但她是麵對著東陽西歸的,隻見她眉頭一皺,美眸輕輕一眨,默默地衝畢寺使著眼色。

其實,當步媚媚看到東陽西歸和牧陽朝她們這邊走來時,由於距離太近了,不好直接衝畢寺喊出聲的她,就已經拿眼神暗示畢寺了。

奈何,畢寺一心沉浸在自己廢腿廢手的悲傷中,沒留意到步媚媚的神色變化。

“回頭看你身後。”子桑傾抓在單杠上的雙手,方向一轉,就成了麵對東陽西歸的姿態,嗓音清冷的不輕不重道。

東陽西歸是站在畢寺正後方的,他右側還站著牧陽,兩人的視線都不可避免的落到了畢寺的身上,眼神森冷無波,並沒有太激動的神色變化。

畢寺這時候,渾身一顫,脊梁骨就跟被人拿針戳了一下,陰冷陰冷的嚇人。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手抓單杠剛好半蹲在地上的畢寺,脖子僵硬的緩緩回頭。

淡淡月色下,畢寺首先看到了四條修長的大長腿,緩緩抬頭,就猛然撞上東陽西歸和牧陽波瀾不驚,卻又暗含滔天怒火的眼神。

這一看,可把畢寺給嚇得不輕,暗道著完了完了的她,墊在地上的雙腳,立馬反射性是抬起半吊著。

“我、教、教官、我可以……”

我可以解釋!

“啊——”

但是,畢寺戰戰兢兢結結巴巴的解釋還沒說完,暴怒不已的牧陽,直接甩出一條腿,一腳直接踹在了畢寺的屁股上。

畢寺慘叫一聲,吊在單杠上再怎麼彎曲雙腿,再有幾十厘米屁股也著地的她,被踢得直往前晃,嚇得她連忙放下雙腳,穩住身形。

此時,牧陽還沒出手,應該是出腳前,都在默默做著引體向上,偷偷觀望的女兵們。

這一下,是全停止了訓練,一個個或趴或吊在單杠上,或站或坐在地上,不管背對東陽西歸還是麵對東陽西歸的,視線全凝聚了過去。

“偷懶很爽是不是!”

鴉雀無聲的操場,牧陽看著雙手還掛在單杠上,身體傾斜斜雙腳墊在地上的畢寺,他怎能不氣。

他們幾個教官不急著過來親自監督,就是想看看女兵的自覺性,當然,他們在遠處是有拿夜視望遠鏡隨時掌握女兵動態的。

女兵累了就休息,休息完就自覺的再繼續練,進展倒也還不錯。

這會兒,絕大部分女兵也做完兩百個引體向上了,最後艱難的一百個任務,他們親自過來監督。

哪知道這麼巧,被他們發現畢寺在偷懶。

“不!不是!我是在休息!我可以解釋!”

畢寺激動了,激動得都快尿出來了,她沒有偷懶!

萬分激動的畢寺,憋紅了一張汗濕的臉,不知道是累得臉紅,還是因為被牧陽踹了一屁股而臉紅。

雙腳噌噌噌的後退,畢寺隨即站直身體,緊張的看著東陽西歸和牧陽。

“解釋?就你剛才那個熊樣,你還想怎麼解釋?信不信我把你這雙狗腿給剁了!”

牧陽明亮的雙眸一瞪,竟然還敢睜眼說瞎話。

雖然現在是晚上,夜色很黑,但真當他是瞎子麼!

畢寺心裏一驚,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報告教官!我真的沒有在偷懶!我剛才看起來是在做引體向上沒錯,我還數數了!”

畢寺真覺得她是有理說不清了,她要怎麼解釋,東陽西歸和牧陽,才會相信她真的沒有在偷懶。

東陽西歸沉默不語的看著緊張又激動的畢寺,冷眸鎖定畢寺的他,就那麼看著不說話。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牧陽簡直想撬開畢寺的腦子看看,訓練偷懶都被當場抓包了,畢寺還想狡辯。

有本事偷懶,有本事承認,當了孬兵還這麼沒擔當!

“我擦!牧副教,你聽我說完不行麼?”

畢寺正心急火燎的造詞組句,想著要怎麼解釋才能還她的清白。

牧陽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斷她的話,有嘴說不清的她,頓時就發飆了。

“呦!你還有脾氣了?”牧陽不知道女兵是不是都像畢寺這樣蠻不講理,他都快沒法和她溝通了。

“那你倒說呀,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解釋你剛才的行為!”

牧陽也是來氣,偷了懶還敢這麼理直氣壯的狡辯,連男兵都這麼厚臉皮。

“我說了我剛才是在休息!不是在訓練中偷懶!”畢寺又一次的強調著她休息這個字眼。

但是,東陽西歸森冷無波的冷眸,和牧陽滿眼鄙視的眼神,顯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附近停止訓練的女兵,絕大部分都沒有留意到,畢寺先前在做什麼,也不太明白畢寺為什麼會被抓包。

休息過後轉移到畢寺身旁訓練的錢淺,其實,她是知道怎麼回事的,她隻能說,畢寺是陰溝裏翻船,運氣太爆棚了。

“接著說。”東陽西歸雙手往身後一背,語氣平常,不冷不熱的說道。

“我在這條單杠上,已經做完兩百四十個引體向上了!”

畢寺背靠著一條,隻有她人高的矮單杠,她說著就伸手指著旁邊那條兩米多高的單杠。

“完了我就累了,累了我就下來休息。”

東陽西歸和牧陽定定的看著她,畢寺越說越對自己沒信心了。

“其他人休息都是直接坐在地上,或者站著不動。我一時興起,就在這條矮單杠上做起立蹲下,緩慢的調整呼吸來著。”

畢寺的手搭在她身後的矮單杠上,一張帥臉可以用欲哭無淚來形容。

他娘的!

為什麼她也越來越覺得她是真的在偷懶了!

“你別說!我還沒解釋完!”

畢寺哭喪著帥臉,見牧陽一臉不信的又要張嘴,她快速伸手製止他。

“……繼續!”

牧陽一副看好戲的神情,他倒要看看,畢寺還能編出個什麼來。

“我剛才是在數數沒錯!而且是從兩百四十往上數的,但是!”

畢寺說但是的時候,特別拿眼睛瞪了一下牧陽,瞪得牧陽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之前數到兩百六十的時候,又倒回到兩百四十,從兩百四十往上數了,我準備第二輪數到兩百六十的起立蹲下時,就跳上高杠,從兩百四十繼續做引體向上的!”

畢寺說得很認真,她的確是這麼想的!

結果她念到第二輪的兩百五十五時,東陽西歸和牧陽就出現了。

她對天發誓!

她是冤枉的!

她沒想要偷懶!

“休息不好好休息,你覺得你的解釋,有可信度麼?”

牧陽的神色和先前無異,他瞟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看不出在想什麼的東陽西歸,他並沒有急著發表自己的意思,而是反問著畢寺道。

“……有!”

畢寺反射性的搖頭,因為她也不相信自己了,但她搖了兩下立馬又重重的點頭,並且以嘹亮肯定的聲音,給自己加油打氣。

他娘的,她以後不整這些幺蛾子了不行麼。

她以後訓練就好好訓練,休息就乖乖坐著不動。

但這一次,她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作弊偷懶啊!

靠他姥姥的!

她冤枉大發了!

“你們相信她說得麼?”

牧陽見畢寺說得這麼堅定,眼神不躲不閃的直視著他,還一臉有氣無處發的不滿,心裏仍有疑問的他,不由得看向其他女兵。

“報告!”

還掛在單杠上的錢淺,雙手一鬆一下落到了地上,身板一直,她覺得,她這時候必須站出來說話了。

“說。”

牧陽一見出聲的是錢淺,這興趣就沒多大了。

同一班的女兵,還不得相互包庇,可信度估計不太高。

畢寺一偏頭,看著站在她右側的錢淺,兩隻帥眼熠熠生輝又楚楚可憐。

她就知道,雖然大家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都在練著自己的引體向上,但肯定有人發現她先前不同尋常的舉動了。

“她說謊!”

在畢寺期望的眼神中,錢淺左手一伸,就指著畢寺一臉正義的指責道。

“啊?”畢寺以為自己聽錯了,兩隻帥眼瞬間傻了。

“我擦!錢淺你個吃裏爬外的小人!我怎麼你了?你要這麼捅我一刀?他媽的我哪裏說謊了!”

‘啪!’一聲大響,畢寺一掌拍掉了錢淺指著她的手指,她怒不可遏的反指著錢淺,被氣得鼻孔都快冒煙了。

其他女兵也都驚異的看著錢淺,一班女兵在平日裏表現出來的,貌似感情都還不錯,難不成,一班女兵內訌很久了?

分布在畢寺和錢淺周圍的一班其他女兵,也一臉不解的看著錢淺,不明白她想幹什麼。

“我靠!這麼疼!”

手背被畢寺大力一拍,微微紅起了一片,沒想到畢寺會這麼激動的錢淺,肉疼的輕輕搓了起來。

“你小子倒是說說,我哪裏說謊了!”

氣不過的畢寺,又一掌拍向了錢淺。

靠他姥姥的!

沒看出來錢淺藏得這麼深,虧她平時還對錢淺那麼好,竟然在關鍵時刻捅她一刀!

畢寺很生氣,但她有理說不清的是,她剛才說得也隻是她腦子裏的想法而已。

她事先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數完第二輪的兩百六十後,就要跳到高杆上去的做引體向上。

否則,她要是和其他人說了,也不至於弄到現在這樣,孤立無援,有苦說不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