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蘇寒身體並未好完全,溫鈺白讓黃英安排了一輛馬車給她,駱寬早在前幾日就被送回了將軍府中,這輛馬車隻有她一個人。
馬車悶熱,裏麵放了一個冰鑒,冰鑒裏麵放著剝好的荔枝,荔枝的清香混著淡淡的異香,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出自誰的手。
她受了傷,坐著不舒服,所以內部原本坐的地方全部拆除,鋪上了軟墊,放上了軟枕,還有小兔子最喜歡的草球。
暝秋見了立馬上去玩了起來,兔子本就喜歡鑽來鑽去,軟墊放在那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空間,它又是蹦跳又是瘋跑,玩的不亦樂乎。
鍾蘇寒見了也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開心,拿起一顆荔枝放入嘴中,炎炎夏日運送這些荔枝可不容易,慵懶的靠在墊子上麵看著暝秋頂著球跑來跑去。
行軍打仗的這幾年,她黑了,皮膚也粗糙了,臉上還有傷疤,但五官依舊是精致漂亮,特別是那雙眼睛,像是黑珍珠一樣,漂亮的不像話。
暝秋玩著玩著就停下來看著她,恍惚間它好像又看到了那個欺騙了它的人,蹦躂著跑到她的身上趴著,不大高興的問到。
“溫鈺白死了,你真的會毀了這個世界嗎?”
“怎麼可能,這個世界毀滅了,我任務失敗,阿姐就回不來,不是嗎?”鍾蘇寒察覺到它低落的情緒,伸手揉著它的額頭,輕笑了兩聲,“你這兔子怎麼醋勁這麼大,那些話不過是我要挾他罷了。”
“要挾他?”
“天子更迭不利於天下大勢的穩定,我好不容易把這個世界穩定下來,他要是死了我就前功盡棄了,所以我隻能用這個天下去要挾他,要挾他珍惜一些自己的身體,多活一些時日罷了。”
暝秋心中舒服了一些,但對於她說自己醋勁大,它還是不承認的,癱成兔餅讓她摸摸其他地方,哼唧了兩聲。
“你就是個小騙子,這句話裏有幾分真你自己清楚。”
鍾蘇寒躺下將兔子摟在懷裏,臉頰埋在它的毛發裏麵,眼神麻木,心髒也麻木,“真真假假有那麼重要嗎?我要的,不過是阿姐回來罷了。”
“你的阿姐,真的有那麼好嗎?”
“阿姐是待我最好的人。”鍾蘇寒閉上了眼睛,她想起她們剛剛失去父母,寄人籬下的時候。
那是一年四季,三季在下雪的國家,吃不飽穿不暖是常態,多養兩個小孩子吃飯對於一個家庭來說無疑是個沉重的負擔,所以她們不得不出去乞討、撿那些別人不要吃的穿的。
可那樣的世界,她們又是那麼的年幼,能撿到多少吃的,撿到多少穿的。
阿姐,她的阿姐,翻到的第一口吃的,一定是喂進自己的嘴裏;撿到的最保暖的衣服,一定是第一時間披在自己身上;叔母打下來的巴掌、棍子,一定是先落在阿姐的身上。
她的阿姐,她唯一的親人,卻以那樣的姿態痛苦的離開了自己的。
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暝秋心中一動,兔子的身軀逐漸化作了人形,將人摟在懷中,一隻手放在她的背上,另外一隻手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胸前,不讓壞心眼的小騙子看到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