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夭重重倒在地上,我可以清楚地看見灰塵隨著他的倒地而浮起,也可以看到他的麵色慢鏡頭般絲絲蒼白下去。
兩個女人突然放下手中兵器,齊齊喚了聲“飛夭。”
沈飛夭笑道:“早知如此,不如一開始我就刺自己一刀好了,省的你們打了這麼久——”話還沒說完一口鮮血吐在前襟。
飛夭素來喜潔,如今吐在身上,可見受傷嚴重。
他的臉上突然有種奇特的表情,我說不出那是什麼,是種惋惜?還是種悲傷?
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如絲媚眼越發迷離,不知怎麼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梁紅藥抱著他的頭,細細撫摩他臉上的紋路。
戚牡丹猛然搶上,伸手快速點了飛夭周身幾處穴道,自懷中掏出幾枚丸藥送入飛夭口中。然後快速起身,向後退了一步,朗聲道:“梁紅藥,你輸了。若不是飛夭舍身相救,現在倒在這裏的隻怕就是你。”
梁紅藥恍然未覺,一味摟著飛夭,貪婪地看著他眉眼神態,甚至有種喜悅。
戚牡丹見狀皺眉道:“青海棠,你這幫手實在糟糕,不如你自己上爽快些!”
我始終感覺背後有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飛夭一倒下,我立即向前跑了幾步,站入青海棠隊伍。回頭看薇雨離我已遠,才鬆了口氣,
青海棠卻未答話,轉身對我道:“你們成親了是麼?”
梁紅藥突然抬頭,目光射在我臉上,灼熱地厲害。
我才明白她誤會我同飛夭有些什麼,連忙道:“我同師兄前些日子成親了。”
梁紅藥突然表情輕鬆起來,青海棠卻臉上一黯,隨即劃開一道笑容:“恭喜,恭喜。”
我心中一動,有些疑惑,卻忍住沒有再問。
戚牡丹被青海棠晾在一邊,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暴起發難高高躍起抬起一掌向青海棠拍來。這一掌迅捷無比,饒是青海棠也不敢大意,連忙抖擻精神招架起來。
這卻是我第一次看見青海棠出手,不同於剛才同梁紅藥,這次兩人卻是一味打快,一團青色,一團暗紅,兩團影子交織在一起,竟看不清誰出了什麼招。
眾百花弟子此時臉色肅穆到極點,院中人雖多,卻無一人敢大聲出氣,隻聽見戚牡丹與青海棠兩個呼喝之聲。
二人都是當世絕頂高手,一招一式均藏了無限後招,一人稍不留神沒有拆解幹淨,一人則趁機而上,綿綿不絕。若是被另一人預料先機則轉而扭轉勢頭,步步威逼。
梁紅藥扶著飛夭讓到一側,看著兩人比試,不多時便微微出汗,幾縷發絲緊緊貼在額頭上。再看了一陣,梁紅藥臉色泛白,指間忍不住微微發抖。
飛夭握住她手低聲道:“想不到她功夫居然這麼好。”
這個她卻不知指的是誰。
梁紅藥道:“剛才實屬僥幸,才留下這條命來。”
原來這她指的是戚牡丹。
此刻戚牡丹同青海棠交手,竟又與青海棠打了個平手, 不分伯仲。青海棠功夫比梁紅藥高出許多,剛才戚牡丹若是使出全力早就贏了,何容梁紅藥至今?
梁紅藥看了一陣,汗越出越多,臉色越變越差,突然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孔三妹忙一步搶上,搭了搭梁紅藥脈門,眉頭一皺道:“怎麼脈象這麼亂?倒像是練功走火入魔的模樣。這是怎麼回事?”
梁紅藥一暈倒,早有弟子議論紛紛。我也詫異不已,梁紅藥按理說也是個門主,怎麼膽子小成這樣,竟然暈了過去?
剛才那幾名一早說明兩不相幫的弟子此刻麵上頓顯懊悔神色,顯然是押錯了寶。已有幾人悄悄向戚牡丹一方慢慢挪動。
沈飛夭咳了幾聲,搭上梁紅藥脈門,臉色一變,道:“她不是練功走火入魔而是噬蟲發作。”
孔三妹聽見噬蟲兩字,身形一晃,幾乎失態。
我忙拉住她問:“噬蟲又是什麼?”
孔三妹附在我耳邊道:“噬蟲是百花門一種極其恐怖的刑罰,被噬蟲所附以後則不能驅動內力,若是發動則必傷自身,久而久之與廢人無異。重了噬蟲則無藥可解,隻有自身死亡才能令噬蟲離體。”
我突然想到了安子淮曾講過梁紅藥沐浴時被小蟲咬了一口之事,突然打了個冷戰,莫非今日我們全要葬身於此麼?
“現在怎麼辦才好?”我望向飛夭。
“沒有法子,隻有等她醒來,這身功夫隻怕是今後不能再用了。”飛夭搖頭歎息。
我眼光望向青海棠,如今隻有靠她了。
兩人越鬥越快,已經看不清誰是誰,眼光繚亂,心跳不已。
青海棠突然尋了戚牡丹腋下一個破綻,雙掌帶風攻向戚牡丹。戚牡丹反應奇速,臨時變招已是不及,隻好雙掌相對,硬生生接了這一掌。兩人雙掌相對,臉上紅霞頓顯,顯然用上了全身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