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處著筆,大化歸真(代序)(1 / 2)

小處著筆,大化歸真(代序)

淩鼎年

大豐的作家盧群要我為她的微型小說集子《菊花盛開的季節》寫個序。我寫序比較注意題目,通常我會根據我對作家的認知,以及對作品的了解,給作家與作品一個歸類、定位,盡可能把作家的名字寫進題目裏,這對作家本身也算是一種宣傳吧。

但如何給盧群定位,讓我有些為難,畢竟我與盧群未見過麵,隻能算初識。而盧群這名字常常讓我錯覺,因為我有位作家朋友也叫盧群,是男的,在蘇州地區是很有名的。認識蘇州的作家盧群至少有20年了,也許這個原因吧,我開始打算代序的題目就《大豐的女作家盧群》,但想想又不妥,這樣的題目僅僅與蘇州的作家盧群區別了開來,算不上定位,還是讀了作品再說吧。

星期天,我泡了一壺菊花茶,一個人在電腦前靜靜地品讀起了盧群的微型小說作品,讀著讀著,一個題目跳到了我眼前,那就是《小處著筆,大化歸真》。

一般來說,女性作家的小說往往比男性作家描寫細膩、靈動,女性作家更容易關注情感問題,身邊的人與事,讀盧群的微型小說,強化了我這種感覺。

如果給盧群的作品分類的話,基本上可分寫人的,與寫事的兩大類,譬如開卷第一輯,像《一把手》《吉銅匠》《吳茅匠》《鐵匠李》《譚鞋匠》《豆腐西施》《徐一刀》《鄉村設計師》《伍福》《掃把人生》都多是寫人的;而第二小輯,像《善舉》《二爺的故事》《良知》《桂花飄香》《回報》《母親的眼淚》《一碗糝子餅》《狐事》《菊花盛開的季節》等都偏向於寫事的;若從題材上分,有農村題材的,有校園題材的,有官場題材的,有曆史題材的,有動物題材的;從寫作手法上分,有現實主義寫法的,有故事新編寫法的,有寓言類寫法的,有荒誕派寫法的;顯示了作家筆法的多種嚐試,與文體探索的努力。

讀了盧群的作品,我個人比較喜歡她寫人的那些作品。小說固然要講故事,也離不開故事,但故事隻是一個載體,是一個讓人物活動、展示的舞台,重要的是寫人,寫活人,寫出人物的個性,寫出人物的典型性,這才是真正的成功,是小說作家的高一層次,高一境界。

據我了解,因了故事類刊物稿費高的誘惑,不少微型小說作家的微型小說越寫越像故事了,但居住於黃海畔的盧群卻耐得住寂寞,以她的視角,觀察著社會,積累著生活,用手中的筆,描摹著現實,刻畫著人物,闡述著理念,解讀著內心。

我比較欣賞那一組寫人物的作品,如開篇的《一把手》,千萬別以為是哪個單位哪個部門坐第一把交椅的冒號,而是一個生活在最底層的搓澡工,“一把手”是其外號,這外號充滿著人們對他的尊重,因為他是憑自己對工作的敬業,對技術的鑽研,在多年盡心盡力的服務中贏得的。

這篇作品的可貴之處還在於這是近年大部分作家忽視,不願去寫的工人題材,而且還是下崗工人題材、殘疾人題材。盧群寫出了一個工人的自尊、自強,寫出了一個殘疾人一個下崗工人的高尚情懷,令人想起“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的名言。

讀《譚鞋匠》,會有一種感動油然而生起,中國最古老的《詩經》裏就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說法,可見男歡女愛,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之常情,古今一理。譚鞋匠雖然是個殘疾人,但到了年紀,動了凡心,無可厚非。讓小鎮上人議論的是譚鞋匠有了人見人愛的年輕漂亮的媳婦秋月,讓人看不懂,有羨慕有妒忌。最後謎底揭曉,秋月是逃婚的,這也罷了,更讓人目瞪口呆的是,譚鞋匠與秋月隻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而這樣的機會不是沒有,可譚鞋匠硬是克製住了自己的情欲衝動,達到了一種高境界的修煉。而對譚鞋匠來說,沒有什麼大道理,隻有樸素的想法:我不能害了她!譚鞋匠這個人物也就立了起來,活了起來。這是一篇成功的作品。

我覺得盧群實際上自覺不自覺地寫了小鎮人物圖,例如吉銅匠、吳茅匠、鐵匠李、徐一刀、豆腐西施、快嘴陳大菊、胡二、表叔、母親等等,他們的舞台基本上在鬥龍鎮,何不幹脆來一個“鬥龍鎮風情係列”,以後凡類似的題材,其背景全部安排在鬥龍鎮,寫成鬥龍鎮人物長卷,如果能寫到一百個人物,一百個故事,甚至倆三百個人物與故事,那麼鬥龍鎮的知名度也就打響了,就像賈平凹筆下的商州,莫言筆下的高密,那就是個大成功,比僅僅發表幾篇微型小說作品不知有價值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