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也不看他,眼睛隻是盯著那盤殘局,說道:“慌什麼,不是有節度使大人在麼。”
然後又從盒中摸出一枚白子,笑吟吟看著奚仲說道:“先生教我行賄之法,看來確切管用,朝裏那幫人卻是什麼錢都敢收下。”
奚仲微眯起雙眼,說道:“大王若是實在不知道下哪裏,就不用再想了,手長久的舉著,還是會發酸的。”
周同歎一口氣,懊惱的把那枚白子複丟進盒中,轉頭看著滿臉驚奇盯著桌上棋子的清木說:“都是你,我才想起來如何下,便被你吵得忘記了。”
清木努努嘴不說什麼,奚仲則是笑著用一隻手將盤上棋子一個個揀起來。
卻聽那奚仲帶些哭笑不得的語氣笑說:“不曾想大王精於用兵之道,卻不善於這坐隱之道。”
周同也笑了,把雙手扶在膝上,說道:“高祖皇帝有令傳下,宮闈之中從不讓人傳之此術,連父皇在世時,也視其為旁門左道。”
奚仲點頭,說道:“高祖皇帝不囿於此,卻能領兵橫掃四方謀略之法不在於此。”
周同道:“先生不意領齊州之兵,那我軍中尚缺能運籌帷幄之人。”
奚仲又搖頭,說道:“仲之法,乃書中之法,頑童習之亦能得法,尚不及大王謀略,怎敢貽誤軍中。”
周同說道:“先生謬讚,周同先前也不過是順人心之勢,若論智謀我不及薛罡能統禦萬軍,論勇猛我又不及田汾能衝鋒陷陣,先生若不幫我,恐怕……”
周同沒有說下去,隻是單單看著奚仲眯起來的眼睛。
奚仲沉吟半晌,方才長出一口氣,說道:“大王若真有此誌,我倒是可以向大王保舉一人,此人與我乃亦師亦友,若能得到此人相助,恐怕天下大事無不可成。”
周同聞言心中欣喜,問道:“先生所言果真?”
卻聽那奚仲緩緩道:“論智謀,他勝我百倍,論才學,或為天下之師,論品行,吾之所聞無出其右者。”
周同大喜,臉上卻不表露出來,隻是說道:“聽先生這麼說,我倒是不敢奢望這位大賢能夠來我這小小齊州了。”
不聊奚仲忽然起身,躬身對周同說道:“仲生於冀州,天下大治之時,仲之父母鄉鄰卻餓殍而死,現今朝堂奸人當道,苛稅於民,人心散失。而大王年方二十,卻能得齊州民心,此帝王之道也,大王曾為儲君,又有伐師之功,草民願替天下萬民,乞大王寬仁之心。”
周同趕忙將他扶起,說道:“先生所言,我所欲也。”
奚仲道:“大王如能將此人找來,草民願代大王說之。”
周同忙問:“不知先生說的這位大賢現在何處?”
奚仲抬起頭,盯著周同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說道:“潁川龍興之地,亦有伏龍之士。”
周同聽罷,不由默默看向南方,嘴裏喃喃道:“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