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齊虎坐在堂上打著哈欠,心不在焉的聽那些恭維的話,自打他的外孫來了以後,老將軍似乎真的更加老了。
搖著羽扇的鍾離翊倒是全神貫注的聽每一個細節,在不詳細的地方還要細細詢問一番,不多時那位羌人使者額頭上冒出來一層細密的汗珠,因為那位鍾離軍師冷麵冷語,實在不像好打交道的樣子,然而偏偏那位看起來和善的年輕藩王始終一言不發。
每當鍾離翊敲定一處細節,那位使者都是點頭哈腰的答應下來,因為他此番前來,拓跋布和早有交代,不論用什麼代價,都要換回他的兒子。
當鍾離翊提出最後一個條件,要求那位右賢王明日親自來城下請降的時候,那名使者一張臉上幾乎都要擰出水來,他苦著臉看了看周同,又看了看鍾離翊,然後說著:“上邦還請見諒,我家王爺連日奔波,早就臥病在榻,實在不能親自送來降表,但是王爺一直囑托小人,此次實乃真心實意請降,從今往後萬不敢再犯上邦邊界,隻求上邦開恩,能夠放回我家少主,能使他們父子最後再見上一麵。”一麵說,一麵不忘了四處叩首。
這時候卻聽到一直沒有說話的周同開口了,他盯著冷汗直流的使者,緩緩說道:“我齊州與你羌族交界之地,數十年間兵戈不斷,然而到頭來受苦的隻有兩邊百姓,此番交戰,我意欲與貴邦講和,繳納降表國書一事,實在不宜由我一鎮藩王做主,就請貴使回去轉告賢王,明日周同親自送小王爺回去。”
使者瞪大了眼睛,似乎感覺自己聽錯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年輕的齊王,一時間愣在原地,倒是那鍾離翊斷然開口道:“此事不可,我主萬金之軀,怎能屈尊於下邦降臣。”
使者跪在地上不斷叩頭,又聽周同笑道:“兩國交兵,勝負有常,又豈因一場勝敗而互相輕賤,我意已決,明日親自送那拓跋那熱回營。”
此時的使者簡直就要熱淚盈眶,他一麵磕頭一麵說道:“素聞齊王殿下仁義無雙,下官這就回去稟報我家王爺,羌人上下定不會忘記齊王今日大恩大德。”
待到送走了使者,第一個叫起來的卻是那個才得了消息的田汾,隻聽他粗聲粗氣,口無遮攔的道:“殿下這次豬油蒙了心了,如此大好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那老兒,況且明天還要親自送那小的回去,且不說他殺了咱們多少弟兄,就是老田這口氣也咽不下去,好吃好喝供著就算了,還要親自送回去,萬一這群白眼狼翻了臉,那咱們不是白忙活了。”
卻是一旁的的鍾離翊搖著羽扇輕笑,沈括更是開口罵道:“憨子不要胡說,這一切都在軍師的謀算之中。”
田汾大嘴一咧,看著怡然自得的鍾離翊:“又是謀算,俺說你們這些讀書人心眼子一個比一個多,也太不爽利了,總之明天俺決不讓殿下一個人去,俺死活要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