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還算有點膽氣,”田汾說到,“那你來跟俺說說,要是有半句隱瞞……”
田汾沒再說話。
小太監猛的渾身一哆嗦,伏下身去小心翼翼道:“啟稟大將軍,奴婢們都隻負責侍奉後宮,隻是道聽途說到太子兩日前出城向北逃了,二皇子三皇子都已被殺,後宮的貴妃才人能逃的都逃了,至於沒逃的……”
他不再說話了。
田汾聽完,冷笑一聲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小太監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名字沒有,在宮裏隻被喚個小福子。”
田汾一臉陰笑對他道:“爾等都是反賊周汎的侍從,等同反賊,按律都該斬首。”
此言一出,方才還算安靜的大殿頓時又哭喊聲一片,這些人才安定下來方刻,又被這一句話嚇到了六神無竅。
田汾挺劍欲刺,眼看這百餘無辜亡魂就要血染大殿,身後傳來一聲斷喝:“住手!”
終於是鍾離翊說話了,也唯有他開口才能救下這百十條性命。
田汾劍尖離那宮人胸口處不足兩寸堪堪停下,他轉頭看向鍾離翊:“恁的?”
鍾離翊搖了搖頭,道:“這些人原都是豫州百姓,每人分發些銀兩,趕出宮去罷。”
那些人又聽見這話,好似又死中得活一般,紛紛朝著鍾離翊磕頭。
這當兒田汾不樂意了,隻見他緩緩把寶劍從臉色蒼白的小福子胸前挪開,發憤般的抱怨:“咋的,這個也不讓殺,那個也不讓殺,都是好人怎的?可是要憋死俺二牛麼!”
雖然他嘴上兀自抱怨,但是扭過頭瞥見鍾離翊表情嚴肅好像就要發火的樣子心頭卻還是不自覺的怕。
他田汾一生天不怕地不怕,獨獨就怕了兩個人。
一個不用說自然是齊王殿下周同,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師鍾離翊。
田汾雖然嘴裏嘟嘟囔囔,但是怕極了這位軍師大人動起真火,隻好雙眼一瞪嘴上不饒人,道:“爾等都是罪人,饒你們一命便罷了,銀兩萬萬沒有,都快滾吧!”
田汾大手一揮,那些人都得了大赦,一個個磕頭搶地,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想他田汾當年,家中也是莊裏的頭把,田氏祖輩雖然沒有出過大字識得一筐的讀書人,但是靠著傳下來的十幾畝良田,硬生生過成了三進三出大院子的富戶。
田老太爺一輩子不識一個字,扁擔倒了不曉得是個一,年過四十才得了個兒子,叫個什麼好呢?偏巧家裏的老牛前兩日剛生下一頭小牛犢,田老太爺一拍大腿,剛好叫個二牛完咧。
好在田家的老牛奶水充足,喝牛奶長大的田二牛果然長成了牛犢子一般強壯。
田二牛從小皮膚黢黑,生得黑頭黑腦,更兼一身奇異的蠻力,可惜他並沒有從老田頭那裏學到半分莊稼把式,卻隻好結交些江湖上闖蕩的漢子。
田家家境還算殷實,老田頭又是老來得子,因此對他也不加管束,久而久之由他學了一身亂七八糟的粗淺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