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身上的病弱總是讓人忽略了她本身長相上帶來的銳氣,她生得很美,沒繼承父親江南水鄉的味道,反而是將她母親那種北方美人的大方明豔繼承了個十成十。

隻是向來與世無爭,成就了她那一身空穀幽蘭般的氣質,削弱了五官帶來的衝擊,讓人見她的第一眼便隻覺得她柔弱,像是生長在寒潭邊的一株蘭花。

如今沉下臉來,身上那股子柔和消失,壓迫感頓時四散開來。

對上她沉靜如水的眼睛,瑤光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一邊是她的主子,一邊是未來的王妃,真的很難取舍。

最終她雙眼一閉,猛地給桑榆跪下,視死如歸,“姑娘,恕奴不敢多言,您不妨自己問王爺吧!”

這個插曲的出現,讓桑榆心中納悶,一直到晚上也覺得心慌,她能接受陸鶴與和最開始一樣,將所有企圖擺在明麵上,不知道對方圖什麼才是最讓人不放心的。

但願是自己多想,沒準人家隻是很有契約精神,為了讓合作夥伴過得舒心?

等下次見麵,還是要問明白的好。

她倒也沒有罰瑤光,畢竟從根本上來說,瑤光的主子是陸鶴與,與她沒什麼關係。

如果今天瑤光將所有的事情向她全盤托出,她反倒是不敢再讓這樣的人待在自己身邊了。

京中冬日多雪,今年的雪來得比較遲,馬上年關了才迎來初雪。

桑榆隔著薄薄的紗窗看著外頭的風雪,呼吸間吐出的白霧真實得讓她差點忘記這隻是個書中的世界。

平日裏嘰嘰喳喳個不停的瑤光今天一時嘴快闖了禍,一直沒敢吭聲,隻是待在邊上裝個隱形人。

她這副模樣桑榆還有些不習慣,她倦怠地撫摸著懷中的湯婆子,想到了什麼,“今天什麼日子了?”

瑤光想了想,恭敬答道,“姑娘,臘月二十四了。”

桑榆眼中閃過詫異,沒想到時間過得那麼快,往年這個時候,兄長和父親會住到她養病的莊子上,陪著她一起過年。

不知道今年他們會怎麼過,知道自己的死訊,他們心中定然沉痛,可是她沒辦法,讓父兄知道自己的蹤跡,隻會害了他們。

眼見著桑榆情緒愈發低落,瑤光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恨不得立刻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腦袋轉了轉,湊到桑榆跟前訕訕地笑著。

“姑娘,說起來,明日就是王爺找人看的吉日,要讓媒人來下聘了。”

陸鶴與還真是講究,三媒六聘,一點都沒短了她。

桑榆撇開眼神,怔怔地看著桌上插著瓶的梅花,心中有個念頭即將破土而出,轉頭她又覺得不可能,強行將這個奇怪的念頭壓了下去。

“你下去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等瑤光猶猶豫豫離開了屋子,桑榆苦惱地捂著自己的臉,仍舊冰涼的手放在臉上凍得她一激靈,隻有掌心因為湯婆子有些餘溫,拿來醒神太合適了。

她覺得自己沒救了,怎麼會那麼自戀,知道這個莊子中她喜歡的一切都是陸鶴與有意為之,聯想到他那麼認真籌備婚事,一瞬間,她居然懷疑陸鶴與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