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塵聞言,並沒有直接應承下來,反而像是應激了一樣猛的站起身,看著床榻上躺著的陸鶴與神色意味不明。
“大人謬讚,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瘟疫,而是鼠疫,這般棘手的病症,難不成朝廷裏就沒有派人下來?隻派了你這麼個侍衛?”
聞時此時此刻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無法分心去分析江一塵的神色,隻以為他是因為鼠疫比較棘手而有了退縮之意。
“張大夫您既然是受夫人所托,那自然是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大頌這些年毫不誇張地說,全靠主子撐下來,他不應當因為這一場疫病死在這偏僻的小縣城,就算是命數已盡,也應當死在戰場上,身前身後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他說的情真意切,完全沒有注意到江一塵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不等他再說什麼,江一塵已經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你家主子是當朝攝政王?”
聞時一愣,隨機眉頭擰了起來,終於發現了這其中的漏洞。
“您既然是我家夫人委托派來的,怎麼會不知道我家主子的身份?”
如今是多事之秋,聞時又因為陸鶴與患了鼠疫,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諸多問題,已然非常疲倦。
如今回過神來突然發現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即便是和十六來的,可他居然在見麵的第一眼就沒有過多懷疑,這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郎中並沒有驗明自己的身份。
而更致命的是,他居然將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人帶到了王爺麵前。
江一塵輕輕嗤笑一聲,轉身走到桌子麵前坐下,悠悠然為自己倒了杯茶,從袖口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藥丸,溶入水中,一口灌了下去。
“別那麼緊張,我也是為救人而來,隻不過你家主子的病,我不想救。”
人愚蠢過一次就夠了,同樣的錯誤,聞時不會再犯第二次,他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劍鋒抵在江一塵喉嚨處,劍鋒淩厲,隻要他再往前一點點,那冒著寒光的長劍就能夠立刻讓他血濺當場。
可是被劍鋒抵住命脈的當事人,江一塵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唇角仍舊勾著一抹淺笑,鎮定得不像話。
聞時眉頭緊鎖,身上遏製不住地往外冒著殺意,“你到底是何人?從實說來,不要耍什麼花招,否則我不敢保證我手底下的劍會不會抖。”說著,他手下用了勁,劍鋒在江一塵雪白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的劍,我比你更明白。”江一塵垂眸打量著自己的手,而後抬起眼皮,笑盈盈地衝聞時挑了挑眉。
“三……二……”
對峙向來是敵強我弱,此消彼長的過程,江一塵超乎尋常的鎮定讓聞時心中生出不安,聽到他突出意味不明的話,心中那點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
隨著江一塵輕聲突出“一”字,聞時隻覺得渾身疲軟,手中的劍仿佛有千金重,“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用劍的人長劍脫手,這是奇恥大辱,聞時麵色難看得不行,但是身體不爭氣,踉蹌兩步單膝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