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鶴站在充斥著花香庭院中,時隔兩個月,再次見到自己的王妃。他看到她削瘦了許多的臉,看到她眼中如同自己一樣的思念。他慶幸自己還整理了一番儀容,不至於風塵仆仆地讓她擔憂。
庭院裏的花兒爭相鬥豔,仿佛在為他們的重逢歡呼。她的笑容如春風般溫暖,帶著淡淡的愁緒。
陸鶴心中湧起一股衝動,想要緊緊地擁抱她,想要告訴她,他在這兩個月裏,每一刻都在想念她。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
陸鶴與側身,第一次麵對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皇帝沒有行禮,當初他扶持陸青臨登基,為了讓滿朝文武臣服,他是第一個朝陸青臨跪下稱臣的人。
而如今,他的好侄兒卻按捺不住,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就直接準備好了天羅地網,以桑榆為餌,誘他前來。
“皇上長大了。”陸鶴與麵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眼底滿是譏諷。
陸青臨無論是什麼時候麵對自己這個皇叔,都總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這個人太強了,他曾經親眼見證了這個人身披甲胄,將他的叔伯們全部斬殺,禦書房外麵一片血紅。
那些叔伯都是陸鶴與的骨肉兄弟啊,他都能痛下殺手,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知道陸鶴與是為了讓他穩坐皇位,可是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想,會不會有一天,他的皇叔也會像殺那些叔叔伯伯一樣,將手中的長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個噩夢整夜整夜地折磨著他,隻要他稍有鬆懈就會從記憶深處冒出來,即便是最初他真的對陸鶴與有幾分孺慕之情,也早就在這些猜忌中消耗得一幹二淨。
陸青臨仿佛沒看見陸鶴與眼裏的譏諷,仍然淺淺地笑著,像個已經長大了還依然想要長輩誇讚的孩子。
“都是皇叔教的好,隻是,皇叔此番賑災歸來怎麼沒有打奏折回來?朕身為晚輩,應當親自出來迎接的。”
陸鶴與聞言,淡漠的眸子淡淡地掃了披著羊皮的陸青臨,以前就知道這個侄子不是個安分的,就喜歡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沒想到如今隨著年紀的增長,技藝愈發精湛了。
這樣看起來,他確實沒有辜負皇兄所托,將陸青臨培養成了一個合格的帝王,或許不會是千古明君,但一定能守住大頌的江山。
他曾經想著,完成皇兄的托付,他就可以卸下擔子,倘若那時桑榆還沒有婚嫁,他便最後再撲向他人生的明月一次,倘若他已經錯過了,那他便找離她近的地方,守護她平安過完此生。
隻可惜,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權勢會改變很多人,也有可能一開始就是他識人不清罷了,一次意外的刺殺,他居然發現自己視如父親一般的皇兄暗中留下一隊精銳和一道聖旨,這些會在恰當的時機冒出來,給他致命一擊。
棋子用完了,自然就應當丟掉,留下來就是後患無窮,曾經溫柔的皇兄會在教他下棋的時候這麼教導他,所以當這個手段用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覺得諷刺。
“本王要是等著皇上來接,恐怕能被接回來的,就是本王的棺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