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芸看著柳洇墨滿眼絕望,得意地笑了笑:“那是自然,有我奉英侯府襄助,念孝必定平步青雲。”
柳洇墨搖著頭:“不、不……你們做這種事,夫君若是曉得……”
顧芸聽她口中還在喚念孝“夫君”,啞然失笑,冷聲譏笑:“你以為念孝不知道?”
柳洇墨一怔,心口驀然刺痛:“不!夫君是個正人君子,斷不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顧芸看她捂住心口,突然笑了,甩開婆婆金氏的手,走到柳洇墨床前:“是不是心如刀絞?”
顧芸自說自話,吃吃地笑:“你們成婚那日,我剛帶著孩子尋到流北郡,念孝為了向我證明他與你並無情分,當夜就往你酒中下了藥,此藥初服並無異常,如慢火熬煎,勝在發作時症狀如厥心痛,除非剖屍細查,否則斷斷查不出真實死因。”
“你、你!”
柳洇墨頭暈目眩,眼前閃過成婚那夜——宋念孝耽擱了吉時,棄她而去,等再回來,未等掀蓋頭,先將合巹酒遞到她手中,讓她飲下。
雖不顧禮儀,但房中沒有旁人,柳洇墨不敢違抗夫君,便依著飲了。
原來從那日開始……他就對她離心離德!
柳洇墨抬起頭,雙眼通紅,像是要滲出血。
顧芸高高在上地俯視她,冷笑:“話說回來,你長得可真像我那嫡母清蕪郡主,看你要死,就好像那殺千刀的嫡母要死,實在是快哉!哈哈哈哈哈哈……”
“芸兒……”
熟悉的嗓音響起,柳洇墨眸光微動,循聲望去,宋念孝高大的身影漸漸走近。
葛五花見大哥來了,趕忙將殺豬刀藏在身後,喚道:“哥哥……”
嗓子粗啞,卻又忸怩作態。
宋念孝微皺眉頭,輕輕頷首,快步走到顧芸身邊,小心地扶住她:“芸兒,你不該來這種晦氣的地方。”
晦氣……
晦氣……
柳洇墨氣到胸口劇痛,這段時間以來服下的毒藥開始發作,猶如千萬蟲蟻在啃噬她的心,怪不得她隻是進京途中染了風寒,卻久治不愈,甚至於惡化成癆病!
顧芸嬌羞地靠在宋念孝懷中:“念孝哥哥,隻要是為了你,芸兒什麼都不在乎。”
葛五花見大哥和顧芸如膠似漆,眼神暗了暗,不由攥緊身後的刀柄。
宋念孝與顧芸二人在垂死的柳洇墨眼前肆無忌憚地恩愛,她勉力地抬起手,想要抓住宋念孝質問,他口中的那些仁義道德讀到哪裏去了?
為什麼一條活路都不給她留?
可她拚盡全力,也隻是堪堪碰到宋念孝的衣角。
顧芸狠狠皺眉,拉著宋念孝往後退:“念孝哥哥,小心,髒!”
宋念孝握住她的手:“隻有芸兒最心疼我。”
兩人執手相看,含情脈脈。柳洇墨心頭陣痛,喘息聲越來越急促,手足亦漸漸發青,但她仍勉力睜大眼睛,瞪著宋念孝與顧芸這對狗男女。
她要把他們深深地印在自己的瞳仁中,死後做了惡鬼也不會放過!
柳洇墨雙眼中的影子漸漸渙散,她胸口抽痛,再也進不了一絲氣。
臘月的神京入夜一片安寧,萬家燈火中,四麵漏風的柴房裏,刺骨寒風裹挾雪粒亂竄,柳洇墨七竅流血,漸漸黯淡的瞳仁飄落一片白梅花瓣。
靈台陷入一片黑暗。
“砰砰砰!”
爆竹聲驀然炸響,昏睡的柳洇墨一嚇,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