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去世後,娘親悲憤悔恨之時痛哭道:“早知她會被打死,我寧願讓她和離!”
娘親痛苦不可名狀,一夜之間就白了頭,寫訴狀告到官府,審理此案的正是宋念孝。
他為了彰顯自己的鐵麵無私,囫圇判了案子,僅憑著姐姐早些時候開的藥方,就斷定姐姐是染了血癆,咳血而亡,並非因劉廷虐打致死。
上一世,柳洇墨拿著大宣朝的律法鬥膽質問宋念孝,要他還姐姐一個公道,卻被宋念孝一巴掌掀翻在地,麵目扭曲地指著她怒罵:“蠢貨!你姐姐死就死了,劉家賠了那麼多錢,夠你爹娘後半輩子養老了!你天天拿你姐姐冤屈來我耳邊念念念,你是成心和我過不去,和宋家過不去!再廢話,我休了你!”
那一聲聲惡毒的咒罵威脅,猶言在耳。
上一世她卻隻當是自己唐突,擾了夫君斷案,不停責怪自己,甚至半夜還跑去宋家祠堂跪著,求宋家祖先寬恕。
重活一次,柳洇墨再想起,唯有心涼齒冷。
“是妹妹回來了?”久違的軟聲響起。
柳洇墨眼眶一熱,猛然抬頭起身,隻見柳沐宜站在門外,一見自家妹妹,溫柔地笑了笑。
柳洇墨快步上前,一把將姐姐摟入懷中,忍了忍沒憋住,哇的一聲就哭了。
柳沐宜反倒笑了,輕拍著她的背:“還是這麼愛哭。”
兩姐妹回了小時候同住的廂房,一進屋,柳洇墨就掀起她的衣袖,手臂上都是青紫的淤血,往上細細一看,脖間還隱約可見指痕,眼角一塊結痂的疤。
柳洇墨越看心越疼,淚水撲簌簌落下,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劉廷!”
“噓……”柳沐宜豎起食指,摁在她唇上,輕輕搖頭,“女兒家莫要口口聲聲打打殺殺。”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與那畜生和離?”
柳沐宜微微瞪大眼,一聽妹妹口中說出“和離”二字,比打打殺殺還可怕。
她不由湊近了些,細細地看著柳洇墨:“妹妹,你這些日子是遇到什麼事,怎的好似換了性子?”
“姐姐,你回答我,願不願意與劉廷和離?”
柳沐宜垂眼,想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我自是願意的,但人生在世,不能隻為自己考慮,父親依傍外公樂氏本就招人閑話,我若是和離,父母往後在樂氏族中更是抬不起頭。”
柳洇墨想了想,緊緊握住姐姐的手:“莫怕,待你我姐妹二人解除婚契,便攜爹娘去往京城,添置一間臨街商鋪,一家四口,總是餓不死的。”
柳沐宜越聽越惶恐,最後竟要去捂柳洇墨的嘴:“你說什麼,你也要和離?這才婚後第二日啊!”
“難不成要死到臨頭才悔不當初嗎?”柳洇墨一拍桌子,憤然起身。
正巧娘親捧著兩盞燕窩進來,見洇墨氣鼓鼓地站著,又看一眼垂著腦袋拭淚的沐宜,勉強擠出笑。
柳洇墨見到娘親,頓時就蔫了,乖巧地上前相迎,接過她手中的漆盤。
母女三人在琉璃案前對坐,娘親將燕窩分別遞給二人:“知道你今日回門,昨夜與你姐姐挑燕條挑了一晚,眼睛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