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洇墨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他剛救了自己。
她隻得閉上眼，也不折騰了，反而還主動道歉:“對不住。”
淩弗諼將懷中人輕輕顛了顛，沿著一旁的小道往下走，夜黑風高，雪地濕滑，他走的很穩，柳洇墨不由安心。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該如此安心的……
如果叫人撞見，怕是郡上的人要將他倆連夜浸豬籠。
柳洇墨本想閉上眼不看他近在咫尺的臉，興許就不會亂想。
可她瞥見那支發簪斜插在他的發髻上，許是剛剛顧著接骨，隨手插上去的。
柳洇墨眼明手快地伸手摘下，插回自己發髻上。
“恩還沒報完，這根簪還是我的！”
“嗯。”
“你今天救我是小恩，我之前是救你的命，是大恩，你還有得報呢！”
“知道。”
兩人出了園子，自然不會再回宴席，她的腳踝骨雖然續上了，但還要回去再敷藥，耽誤不得。
春萍正在園子外提著燈籠找人，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從緩緩走近，以為是哪家貴客，正要打千福身，一瞅，是淩公子懷抱著自家小姐。
登時就嚇得她趕忙迎上去，張開手臂擋在他倆身前。
“小姐，不能再往前了，前頭有人！”
春萍急道，卻隻是怕二人被人撞見，絲毫不震驚二人為何這般糾纏。
早在淩府的花園裏，她就偷偷撞見過……
淩弗諼望望前頭廊閣後的燈火，讓春萍候在原地，走到廊下，將懷中的柳洇墨放下，起身時還順手正了正她插歪的白梅玉簪。
柳洇墨從始至終垂著眼，摳手指，輕聲說道:“春萍是個好丫頭，不會說出去。”
淩弗諼嗯了一聲:“怎麼，你怕我傷害她？”
“公子仁義，哪裏會是這樣的人……”
柳洇墨輕輕掀起眼皮，露出一抹餘光，訕訕地笑道，竟有幾分刻意討好的意味。
淩弗諼心中不屑地冷嗤：心口不一，還慣於給他戴高帽。
這要是在皇宮或是在舅舅的軍營中，身邊有柳洇墨這樣的人，心裏想一套，嘴上說一套，話裏話外捧一下再敲打一番，淩弗諼斷斷不會讓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近前。
可如今……
他竟要倒貼著靠近自己瞧不上的人。
淩弗諼無奈地垂眸，兀自糾結中，竟轉身就走。
他不懂，明明柳洇墨的所言所行皆是自己素來不喜的，可似乎再多瞧一眼她，就會覺得陽奉陰違也不是什麼大事，心口不一也無所謂。
反正一切盡在他的掌中，就當看戲罷了。
起碼，她還願意演給自己看……
如此自我紓解一番，淩弗諼不由腳步輕快，微微揚起嘴角。
春萍躲在廊簷下，提防著四圍有人經過，見淩公子站著和小姐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這才趕快跑過去，查看她的傷勢。
“沒事，就是天黑路滑，不小心傷了，淩公子好心救我，但人言可畏，你可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春萍點點頭，低低道:“那是自然，就算不為淩公子，隻是為了小姐，我也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