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顧芸,宋念孝便起身去了宋念恩的院子,一進去,見他正坐在門檻上,低著腦袋把玩著手中的骨笛。
宋念恩聽見腳步聲,趕忙將骨笛藏進袖中,瘦削的臉撇向一旁,不看大哥。
宋念孝笑了一聲,摸摸他的腦袋:“念恩,你還記得你小時候在村裏沒錢買零食吃,被同村的小孩兒欺負嗎?”
宋念恩揉了揉眼睛,依舊一聲不吭。
“那時候咱家沒錢,母親一個人撐起了這個家,將你我兄弟二人拉拔長大,沒有母親,就沒有我們的今天。”
正是因為如此,母親才給他們取名念恩、念孝,就是要時時刻刻謹記,她為他們兄弟付出的一切。
從小到大,宋念恩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但這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他隻能煩躁地揮揮手:“我知道!”
宋念孝冷笑一聲,突然一把攥緊他的領口,將他拽了起來,盯著他:“不!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就不會一再的給母親甩臉子看!”
“我、我哪有?”宋念恩有些慌亂,自從二人成年後,大哥許久沒有這麼凶狠地同他說話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
宋念孝眯著眼,冷笑著繼續說道:“我隻是怕你這些年過上了好日子,忘了以前我們母子三人吃過的苦。”
宋念恩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心虛地說道:“大哥,我沒忘……”
“當年那個男人從北境做生意回來,要與母親和離,若是真遂了他的意,帶走家產,我們母子三人隻能上街要飯!當年,我們是不得已為之!”
宋念恩一聽,臉色慘白,胃裏登時翻江倒海,捂住嘴巴,不停地發惡心。
宋念孝鬆開手,宋念恩頓時癱軟在地。
他看著爛泥一般的弟弟,忍不住搖搖頭,歎氣:“也不知道你這軟弱的性子隨的誰,當年看你年紀小,見不得血腥,隻是讓你料理一下罷了,你瞧,你如今都是當爹的人了,稍稍一提及往事,就又吐又哭,唉。”
宋念恩趴下地上,勉強著撐起身子,渾身發抖地看向大哥:“你、你不願和大嫂和離……是不是想、想殺了她?”
宋念孝背著手,望著陰沉沉的天:“弟弟啊,無論是和離還是休妻,那些嫁妝她都會帶走,更別說她還私自處置放在雲氏錢莊,她在防誰?更別說侯府要麵子,之前嫌棄我比顧芸年長幾歲,就能將我調離京城!你沒去過京城,你不懂,那裏人人都是踩著別人的肩往上走的!我們宋家要想出人頭地,隻有顧芸這一次機會了!”
大哥說的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宋念恩愈發瑟縮,甚至幹脆趴在地上哭了。
宋念孝朝他踢了一腳,氣他這麼多年還是如此軟弱,連孩童也不如。
“郡上人多眼雜,到時候不好處理……”
宋念孝說著,抬起頭,望著陰沉的天飛過的一點白,
“你養在鄉下老家的那些雪鷹也餓了吧,該給它們吃些好的了。”
淩府的書房內,淩弗諼正一邊飲茶一邊看書,鬆流弓著身,小碎步上前,奉上一張紙條。
淩弗諼展開看了一眼,輕輕扔到案幾上,又取過一瓶藥膏,扔到鬆流懷裏:“續骨膏,給宋大娘子送去。”
鬆流有些為難,揉著鬢角道:“這也找不到由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