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就慌亂的心竟被安撫了些,不約而同振奮興起。
撞不開的。
我在心裏想著。
這麼多年來,車節與車節之間宛如永不可觸及的隔閡,從未聽說過有誰跨越了車廂去往下一節,更別說麵前的這扇鐵門,哪怕是用盡全力頭破血流,依舊不損分毫。
當下最重要的應該是……找鑰匙。
我右手握緊了拳頭,跟後麵的人說,“大家不要試圖去撞門了,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找鑰匙,這個門撞……”
玻璃裏窗口內投射晦暗不明的光線,不,應該是說沒有任何光線,那雙蒼老的瞳孔款款注視眾人,順著往下看,是止不住的諏愉。
“鑰匙?”他嘲笑著,“是我手裏這個嗎?”
我的耳畔轟鳴,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一切。
“不好……”
“啊啊啊啊……”尖叫聲接踵而至,終於,饕餮之徒抵達彼岸,毫不猶豫的選擇最末端的人類,百米、十米,不,應該說就在麵前。
“救救我……救救我……”有的人已經被它鑽入體內,呼喊與笑容變成了蟲子掌控軀殼的手段,他們在封閉的空間裏來回蹣跚。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身旁,不斷有人被推了出去,淪為蟲子的美餐。
“你們……”我的臉上冷汗冒出,“你們在幹什麼?”
“幹什麼?”強壯的人反倒是不理解的看了過去,“當然是給蟲子投食啊……”
不……不對!這樣做是不對的!
可我張了張口,什麼也說不出來。
忽然,我感覺到身後有一股推力,想要把我推進那個地獄中。
我反應迅速,一腳往後絆倒了那人,利用反作用力扔了過去。
在一陣落墜聲傳來,身體沒入黑暗,蟲子的牙齒很是尖銳,皮囊深處的美味也能津津品嚐。
周圍的一切已經亂成了一團,一片狼藉,在剛剛中年掏出鑰匙的頃刻這節車廂的人類已經走到了盡頭,有的婦人原本手裏抱著繈褓嬰兒,但又在下一秒,毫不猶豫的拋進了黑暗中。
這些蟲子應該很久沒有吃到人肉了,在下車時竟還饑不擇食的用著人類的殘蛻享用食盒,而現在的它們,遠遠比剛上車,剛進入車內的數量要恐怖的多。
它到底是如何進入車廂的,又是在什麼時候吃掉了那個餓死鬼的,不得而知。
為了能夠滯緩蟲子的速度,人們選擇了拋棄同伴,隔開血肉,給最後的時間再度喘息一秒。
命運的指針化為手掌,一雙又一雙手攀沿上了我的背脊,我用力用鐵鍬擊打而去,咬著牙,選擇那樣殘酷的方式等待結局。
蟲子的侵蝕很痛,為了讓自己活下來,我選擇將所有武器牢牢放在自己手中,一名婦人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個石錘,眼球布滿紅絲向我襲來。
鬼使神差的,我見到鑰匙上的按鈕,敲碎了上麵的玻璃按了下去。
車廂……打開了。
我,活了下來。
“恭喜兩位,成為了第十節車廂唯一留下的人類。”
掌聲從耳後傳來,中年男子莞爾一笑看著我們,一切措不及防還停留在婦人襲來的一刻。
中年男子似乎有點疑惑,“哎呀,好像還沒緩過來呢。”
說著,他一手抓住了我的手腕,爍明的燈光竟閃得我睜不開眼。
後麵的婦人也緩過神來,笑容明媚,“真的嗎,我活下來了……”
一把匕首直入腹腔,不假思索。
他道:“抱歉,女士,我說的是,唯一的人類。”
“咚——”鐵門被關上了。
在列車上,一切的決斷似乎不近人情但又符合常理。
在中年大叔舍棄婦人的一瞬間,後節車廂瞬間停滯,銜接兩邊的鋼索被割斷,脫離軌道的列車被強大的後作用力趨勢,玻璃窗中婦人不可置信的臉,蟲子開始蔓延上了她的臉頰,淪為末日最哀鳴的高歌,就此跟隨列車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