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曾玉宇就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可能在做一些駭人的研究。心裏繃了一根弦,從前沒有留意到的事情也逐漸被他發現,比如那些時不時出現在家裏又莫名消失的小動物,比如廚房裏和屋子外偶爾能見到的血跡,再比如三五不時被擺上餐桌的那些詭異的肉類,雖然曾玉宇一次都不敢伸筷子。
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可能又在做一些遊走在犯罪邊緣的事,但十幾歲的孩子仍然還渴望著父愛,哪怕父親平時對他並不算好,他也能自己在玻璃碴裏找到一點甜,於是他就這樣一直裝傻,裝著裝著,就上了高中,也是從這時起,悲劇開始了。
上了高中的孩子愈發肆無忌憚起來,作為罪犯的孩子,曾玉宇從入學起就是眾人欺負打壓的對象,在接連不斷的校園暴力之下,他沒能繼續保持自己的好成績,偏偏高中的班主任不像從前那位和善,他也跟同學們一樣帶著有色眼鏡看待曾玉宇,甚至時常出言嘲諷打壓。
曾玉宇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父親也從來不會為他出頭,於是就這樣,他的心裏慢慢積滿了痛苦憤恨直至扭曲,他恨所有欺負議論過自己的人,恨那些袖手旁觀的幫凶,恨偏袒霸淩者的班主任和道貌岸然的老師們,恨自己那為化學瘋狂的父親,甚至恨這個學校。
在這個校園裏,沒有袒護自己的班主任,沒有惜才的科任老師,不是議論霸淩,就是默不作聲的旁觀者,一片渾濁之中,誰都不敢站出來為他多說一句話,仿佛隻要沾上他,就會一起淪為被欺壓指點的對象,於是他們共同保持著沉默,共同隨著議論的人微笑,共同避開霸淩場麵,仿佛隻要不聽、不說、不看,他們就還是幹幹淨淨的人。
曾玉宇的憎恨化為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最終燒盡了他的良知。在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子裏,他在飯菜內倒入自己偷來的農藥,平靜的看著那個男人吃下去,然後目送他匆匆回到實驗室,最後在一陣碎裂聲中,那個男人痛苦的死去,也帶走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時隔日久,他再次踏進父親的實驗室,這一次是光明正大的來,再也不怕被人發現打罵。他無視地上那些打翻的瓶瓶罐罐,帶走了所有完好的試劑,經過幾次調配後,他將幾種試劑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無色透明液體帶到了學校。
如果說曾玉宇的高中生活一片黑暗,那向陌就是那縷唯一的光。向陌漂亮,學習好,人還善良,因為偷偷喜歡著她,他對她的關注比旁人多很多,也因此聽到過好幾次向陌替他說話。
他像陰暗角落裏的老鼠,一邊偷偷的注視著心上人想要抓住這縷光,一邊又被巨大的痛苦壓迫得無法呼吸。
他知道向陌替自己說話隻是因為善良,而不是因為對他有好感,他也知道向陌喜歡隔壁班的學霸柯宇書,偶爾他也會偷偷望著柯宇書的身影絕望的想著,如果沒有這些欺辱霸淩,或許他也會是柯宇書這樣的人,畢竟他曾經那麼優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