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石像在江城博物館待了大半年,等到轉過年開了春,這座被許清風認為有點邪氣的石像才終於出了點岔子。
正月初十雨水至,博物館大門一開,蜀地裹挾著毛毛雨的濕潤空氣便撲入館內。
那年輕的管理員收了傘,照常抱怨了一下江城這離奇的天氣,而後在館內隨意巡了一圈,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錯漏,順便複習一下一年到頭也念不了幾次的解說詞。
他走過專門為少年石像挪出來的單間,心想著這間就不看了吧?這石像啊,雕得太靈了也不好,即使那石像輕闔著眼,也總有種有人在背後看著的感覺。
不過他也隻是在心裏想想,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走進小單間,掃了眼沒什麼事兒,便回身走了。
“走了走了,這兒涼嗖嗖的……唉不對頭,這玻璃罩子被哪個造孽東西搞嘍條縫縫?”
管理員見狀也不磨嘰,反手掏出手機報告情況,於是江城博物館的幾位話事人都被一個電話搖了出來。
許清風急匆匆走過來,一頭撞在了僵成木頭的館長王建華身上。
“嘩啦啦——”
一陣石頭崩裂滾落的聲音響起,竟還有些好聽。
王建華幽幽開口:“許清風許老,您和這石像,單獨,親密,相處了小半個月,怎麼我來時人家隻是崩了幾道口子,您老一進門,它就裂了個徹底呢?”
此時管理員插了句嘴,“我來那會兒隻是罩兒壞了,您一來它就崩了口子。”
許清風沉默許久,“可能它覺得反正都要裂,不如裂徹底一點方便我修吧。”
王建華一時竟覺得十分有道理,然而那石像是個叛逆少年,尤其擅長拆台,當即二次開裂,碎成一灘。
不是比喻,是真的一灘小石子兒,漿糊都糊不起來那種。
許清風:…………
王建華:……
兩人對視一眼:你今天多少沾點晦氣。
王建華長歎一聲,“算了,回頭照著掃描出來的數據弄個複製品。把石子兒清了吧,我們幾個也沒人碰它,好好兒一石頭怎麼就……”
話音未落,展室外便衝進一個人影,他氣喘籲籲,渾身是汗,一進門便伸手搭在王館長身上。
“哎呦喂,讓老子靠一哈……累死我嘍……”
展室裏的三人渾身問號——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異管局江城分局的“飛毛腿”車雲飛。
這人是個奇人,腳程極快,速比高速路上飛馳的汽車,續航隻有倆小時,唯一的優點是別的修士跑一天的路程他隻用半小時,放古代是送軍情的No.1,放現在啥也不是。
哦,頂多趕時間缺設備的時候用一用。
“呼哧,呼哧,你們……這兒……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三人同時轉頭看向某座無故碎裂的石像。
“沒人碰的石像自個兒碎了算嗎?”
車雲飛:……真有啊?
但他顯然是不怎麼信自己突如其來的轉運:“老古董輕輕一碰就碎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你那罩子都爛了,啥子濕度啊啥子溫度啊都可能喊辣碎更你看嘛,是撒?”
許清風看了他一眼,真誠提問:“你看外麵那石頭風吹日曬它裂了嗎?”
車雲飛:“那……你們為啥子要把辣包得弄好安?還專門挪個展室出來……”
許清風沉默兩秒:“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石像雕得太精細了,細碎花紋容易磕掉……”
王建華接過話頭:“而且這罩子主要是防塵防摸防盜的。”
車雲飛:……
十分鍾後,車雲飛苦著臉拿著鑷子扒拉那灘小石子兒,在辛勤勞作了大半個小時,終於刨出了一把烏玉扇。
他一看,這扇子上靈氣流轉堪比靈器——呦吼,吳老大不行啊,靈器擺臉上也沒發現!
他再一看,這靈氣對上了,害他抓著靈氣追蹤器繞著江城跑了幾十圈的罪魁禍首,就在眼前。
“介個仙人板板,終於遭我逮鬥嘍。害得我跑了大半個城區。”
曆經一係列的扯皮,無名墓石像無故碎裂之事終於定了性——這事兒純粹是異管局的鍋。
——————
江城烏玉扇事件
2月19日,舊曆雨水子夜,江城二環內有多人聲稱曾見一烏光掠過。經查,此烏光為江北無名墓石像手中烏玉扇扇靈。但此後石像碎裂,烏玉扇扇靈不知所蹤。故異管局收納靈器烏玉扇,與此扇有緣之人可向異管局交易收購。
江北無名墓損毀過度,重查無效,故存檔結束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