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卻讓林越詡心髒一縮,就像見到那場幼年潦倒時的大雪。
林越詡皺眉,心道:“不過一個小女娃。”
定睛看去,原地隻有一堆羽毛,哪裏還有少女的影子,不知何時,少女已經抱著把傘到了唐子澈身旁,又將一把藏藍長刀遞給唐子澈,後者抬手,隱隱將少女護在身後,麵色不善的看著他,冬兒抱著銀斑虎,跑到大鵝那邊一起躲在了車架後麵。
林越詡這才看見少女穿了一身水綠掐金的通身寬袍,領口袖口綴著一圈白毛,散著的頭發中偶爾夾著小辮子,各色綠花和珠鏈繞了滿頭,綴成頂花冠,林越詡都不知道有人湊了這樣多種綠色的寶石,卻隻為雕些鴿子蛋般大小的花和葉子,放在一個小姑娘頭上。
“喂,你們這些怪人是從哪裏來的?”
連楚瑤的聲音響起,和林越詡一前一後封住了唐子澈等人,幾人轉頭去看,又聽道:
“誒,長紅斑的,你頭上的這些亮晶晶的挺好看的,拿給我。”
冬兒喊道:“原來你們是來搶劫的!”
聽到紅眼二字,少女便伸手握住懷中的傘柄,緩緩抽出柄細晶劍來,有些滯澀的揮動幾下手腕,往前走了幾步,另一邊傘撐開繞抗到肩上,抬手,劍尖指定連楚瑤,唐子澈默契地麵對林越詡,之前的天真冒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桀驁與戰意,也抽刀跨步,刃對而立。
“殺了他們。”
清靈的聲音帶著滿不在乎,少女驟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眼邊出現在連楚瑤麵門上刺去,
林越詡瞳孔一縮,雖然並不想被誤會為和連楚瑤一夥,但連楚瑤罪不至死,本能出手立下一麵冰牆,擋下了少女一擊,
“你還有餘力顧別人麼?”
藍芒一閃,唐子澈長刀劈來,還未成形的冰牆應聲而碎,林越詡隻覺和之前被自己壓著打的仿佛判若兩人,雖說二人至今未使出玄力,卻讓人感覺到了殺意,一慢一惑間匆忙躲閃,袖袍被劃開一道口子,血順著手臂滴下。
還未來得及喘息,抬眼便看到少女竟又穿到冰牆另一側,借傘掛在冰牆之上,如探水一般,劍尖即將悄然沒入連楚瑤的天靈穴,
“小心頭頂!”
唐子澈的刀鋒朝著脖頸砍來,抬劍格擋,劍碎,凝冰,冰碎,刀刀淩厲,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聽到提醒連楚瑤慌忙間抬頭,隻見寒芒一點瞬息而至,尖叫著跌坐在地,
林越詡暗罵了聲“蠢貨”,不敢再退,雙手相扣,急念出“冰極雪原”,霎時間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連兩側的樓房都急凍上一層冰霜,唐子澈二人保持著進攻的姿勢,被一指厚的冰封成了兩個冰人,冬兒和兩獸也未能幸免。
林越詡力竭,捂著胸口悶聲咳了兩下,嘴角溢出血跡。
連楚瑤睜開眼,看著幾乎碰到眼球的劍尖,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了,隨即一陣後怕,緊崩的身體垮了下來,末了憤怒的往下人們的方向瞪了一眼,道:
“你們都是死人啊?”眼看著要打起來,附近的民眾早逃遠了,方才跟來的仆婦們不敢逃,都找地方躲了起來。一個機靈點的侍女硬著頭皮小跑過來將連楚瑤扶起,其餘人被發現的則沒有這麼好運,吃了一記鞭子紛紛將頭垂了下去,
“還愣著幹什麼?”連楚瑤點人道:“你去尋我珩二哥,你去尋大夫,腿腳都利索點。”
示意侍女攙扶著自己往林越詡那邊靠過去,連楚瑤問道:
“沒想到被你救了一命。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
林越詡道:
“他們來自南境,你可知軍器監的一個據點就在南境顧城,我朝曆來往那兒發配犯人和奴隸以補充勞力,守備力量便是唐姓為主。就憑你想處置他們?你是武藝強過他們?還是你家宮裏那位想幹政?”
連楚瑤氣到:“可明明是她先動的手,我咽不下這口氣!”
“嗬,你連三小姐又什麼時候講過道理?咽不下就去找你家大人,別找上我。”
林越詡就地盤坐開始調息,不再理會。
“你!……”連楚瑤用鞭子指著林越詡,終於還是忍住了,道:“那我廢去他們的手腳,先下手為強。”
林越詡一驚,這些人凝的冰雕不碎則已,一碎可是會連著骨肉一齊斷裂,到時解了術人也廢了,忙伸手去攔,連楚瑤哪管這許多,說著便舉起了鞭子,但還未揮出,冰塊裂開的聲音響起,林越詡忙繳了鞭子,吼道:
“你做了什麼!”
連楚瑤愣道:“不……不是我。”
二人皆四處查看,連越瑤猛然間看向原先少女刺向自己那處,正好被冰牆擋住,道:
“是那個帶紅斑的女孩。”
“哐”仿佛雪崩一般,少女所在的冰雕連帶著冰牆一並碎裂了,留下了一地的冰碴子。
“喂……喂,她……她碎了?”
短暫吃驚後林越詡立馬冷靜了下來,“不,她在附近。”
接著往周身十個方位飛速察看,終於在西南方的屋頂看見了持傘而立,冷冷俯視二人的少女。
少女臉和手上裸露的皮膚皆有不少血色皸裂,卻沒有血珠滲出來。見二人望來,想將傘舉起來,關節仿佛僵化了般隻有微微抽搐。
“別動,我不過去。”
林越詡飛速說道:“此術名冰極雪原,會將人血液骨肉皆冰凍,一來防止中術者從內部破禁,二來也保證中術者無法呼吸也不會有事,隻要我接觸了術,你們都不會有事,但你如果強行活動,撕裂的傷口就算解了術也不會回複,一旦傷及髒腑就回天乏術了。”
少女懷疑的看著連楚瑤,林越詡道:“她上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