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澄園府側門,顧清凝著滄浪色的半袖,扣著石綠鬥篷的兜帽走出來,鬥篷裏一手抱著的匣子,一手抱著千機傘。
而且參與的人多少都會隱藏身份。但顧清凝年齡、身形擺在這裏,如何遮掩都很顯眼,之前顧清凝讓朱娘子製了些丫鬟的衣裙派上了用場。走在路上也不會突兀。
上次在淮河畔見過奇妙夜的彩船,顧清凝沒有繞路,很快便找到了船。
不同於上次夢幻的彩虹泡泡和明快的異域樂曲,今日彩船周圍都籠罩在濃厚的霧氣中,一片靜謐。
迷幻陣。
顧清凝心想,恐怕她能看見此船得益於身上攜帶的邀請函,既然有此陣在,看出多少人來了都不可能,沒有和江心月同時入陣,就幾乎不會碰上了。
顧清凝隻好先登船再說。
登上甲板的一刻,眼前場景一變,變成了鋪著青石磚,兩人寬的單向道。顧清凝忙轉身看去,身後隻有一堵冰冷的青石牆壁。
傳送陣。
而且讓人無知無覺,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雖然遺憾,但不得不說唐門目前最強的傳送陣和它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顧清凝刷新了對奇妙夜幕後主人的認知,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去。
隔幾米便有熒光石,將將照明。顧清凝緊張的握著腰間的千機傘,沿路拐了幾次彎,腳步聲和衣裙的摩挲聲刺激著耳膜,仿佛過了很久,盡頭是延伸向下的階梯,再沒有別的路了。
回字型的階梯之外是無盡黑暗,已分辨不出身處的場景究竟是某處地宮還是障眼法,顧清凝有些焦躁起來,突然柳暗花明,場景再變,跳躍的火苗在一座座半人高的石盆燃起,一坐巨大的雕像出現在眼前,顧清凝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
雕像刻畫著一個悲憫少女,單腳立於蓮台,似祈禱、似舞蹈,著一身胡旋坎肩和燈籠褲,戴著麵紗頭紗和珠鏈。蓮台下是三個蒲團,四周環繞一層沒過腳背的淺水。
看了四周都沒有其他線索,黑暗似乎變得越來越黑,火苗也半死不活的樣子。
“這是逼人下跪,改換信仰的洗腦術嗎?”
顧清凝本能覺得所謂神女雕像,簡直就是一臉假慈悲,惹人厭惡。
在一個陣法上幾次三番,隨意拿捏她的地方,最終壓下了炸掉神女像的念頭,瞬身掠過重水,立於蒲團之上,老實巴交的蹲下,找尋蓮台上有沒有什麼機關。
好歹是受過千機閣熏陶的,既然神女讓人下跪臣服,指路線索應該在低處吧?除非神女是活的。
這一蹲,真讓顧清凝看到蓮台上一條窄孔。
顧清凝拿出邀請函的卡片比了比,長度剛好合適,哪知蓮台下像是躲著隻怪物般,迅速的吃進了邀請函卡片。
重水中顯出“天十二”字樣。四周場景一換,變成一座密閉的石屋,顧清凝就站在了一張極度柔軟的大床上。
黑暗中的神女像驀地睜眼,俯視螻蟻般的神色,幽冥中念出一個詞,不知是何種語言。
屋內鋪設著一張一巨大的波斯地毯,牆上也掛著類似風格的裝飾,鋪了織物的石榻,石桌。
顧清凝輕盈飄落地麵,正打量著屋內陳設,石室的牆壁突然變換為光幕,一位身材肥胖矮小的中年人透過一邊的光幕進來,身後跟著幾名著抹胸和燈籠褲的侍女,將捧著的葡萄瓜果,瓊漿銀杯一一擺在石桌上,再然後是一隊少年或青年,皆是古銅色的皮膚,肌理隱隱透過比甲透出來,賞心悅目。
中年人穿紫色燈籠褲裝,馬甲顫巍巍的護著腰上的贅肉,捂著左胸鞠躬道:
“夢幻奇妙夜歡迎客人,希望接下來的三天兩夜,能給客人帶來愉快的體驗!”
由中年人帶頭,侍者們也一同謙卑的鞠躬。
“我是奇妙夜的管事之一,阿拉伊,客人是第一次參加夢幻奇妙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