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了”,一個女人道。
“來的第一天就瘋了,來的時候還穿著紅色的嫁衣。
她是新婚當天在路上連同花轎一起被搶來的,唉……”
“你,我們,我們可以想辦法逃出去……”
柳苗道。
“逃?”
一個女人哼笑一聲,道:“怎麼逃?
老鴰山是方圓幾個縣最大的一座山,地形複雜,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被關在什麼地方,怎麼逃出去?
再說了,他們為了防止我們逃跑故意不讓我們吃飽,我們每天隻能吃到一個高粱窩頭。
就是有人給我們指路,我們也沒力氣逃出去。”
柳苗握住這女人瘦得雞爪似的手,又心疼又氣憤:“難道就沒人報官?你們家裏人呢?就沒人找你們嗎?”
那女人放開她的手,坐回了地上。
半天才道:“報官?老鴰山的土匪殺人不眨眼,又跟官府有勾結,哪個敢報官?
再說了,姑娘家被土匪擄走,家裏的父兄隱瞞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報官?
嗬,他們巴不得我們死在外麵,免得回去辱沒了家裏的清譽。”
其他女人聽她說到這裏都抽抽嗒嗒哭了,隻有那個瘋女人還在轉著圈兒唱歌。
“恭喜,恭喜,嘻嘻……”
柳苗自己也是女孩子家,聽了她的話不禁心有戚戚,於是走過去挨著那女人坐下。
“姐姐,我聽你說話像是讀過書的,你……”
那女人不等她說完,便接口道:“我不是幽州府人,家在京城,原是陪著爹爹到涼州販賣皮貨的……”
三年了,家裏人許是已經忘了我了吧!”
那女人似是抹了一把淚,道:“妹子,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你是怎麼遭了這難的?”
昏暗中,柳苗的眸子仿佛要噴出火來,道:“我跟你們都不一樣,我來這裏,都是因為我爹……”
柳苗斷斷續續講了自家的遭遇,那女人握了握她的手道:“妹子,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苦命人!
不過聽了你的話,我倒是覺得你那個楊叔叔一定會來贖你的,還有那個追風,
你比我們都幸運!”
柳苗眼睛一熱:“我,我寧願楊叔叔不來,我們家欠楊家太多了,我……
還有追風,我沒臉見他!”
這一夜,因為柳苗的到來,這些可憐的女人本已經死了的心再次泛起漣漪,她們也都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抑或是曾經的心上人。
他們也曾經找過自己嗎?
如果有一天她們回去,他們會接納自己嗎……
楊致遠是在早晨看到山匪送來的信的,信就插在他家的大門上。
看到信,楊致遠心裏一驚。
看來他們已經完全摸清了自己的底細,要說沒有熟人引路,他是絕對不相信的。
“遠哥,你手裏拿的什麼?”
楊致遠還在出神,婉娘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兩人打開信封,見裏麵有兩封信。
其中一封沾著殷紅的血跡,楊致遠顫抖著手打開,他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柳苗的字。
她小時候跟外公學寫字,也就是楊致遠的啟蒙老師,所以她的字楊致遠一眼就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