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她發現涼州還有一個跟自己一樣的醫癡。

他就是楊家二郎,楊學禮。

但是他跟自己又不一樣。

他出身好。

外公是大名鼎鼎的鎮國公。

兄長是大魏最年輕的狀元。

小妹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安定郡主。

他技藝也比自己高。

薛神醫是他的師父。

照她看來,京城所有醫館的大夫也比不上他。

可是他又很謙遜。

如果不認識他,絕對想不到他竟是楊家二郎。

見了楊學禮之後,弓羽才驚覺自己終究是個女孩子。

麵對楊學禮,自己的心總是跳得有些亂。

但她從不敢越矩。

再後來,她成了學禮的助手。

他們從來沒有說過這些。

但是兩個人就是知道。

他們跟別人不一樣。

一個手勢,一個眼神,他們就知道彼此要做什麼。

但弓羽知道,自己不能癡心妄想。

她雖出身仵作之家,但畢竟生活在京城。

她從來就知道,這些大家子少爺的婚事向來都是門當戶對的聯姻。

就比如楊家大哥,他要娶的就是兵部尚書之女。

自己隻是一個仵作之女。

仵作,在達官貴人眼裏是下九流的行當。

所以,她從不敢多想。

夜深人靜的時候,弓羽常常暗自祈禱。

如果能一輩子都做學禮的助手就好了。

既然不能成為伴侶,她要成長為他身邊的戰友。

可是今日的事,讓她從不敢想的事一下子變成了現實。

她整個人都還有些雲裏霧裏的。

甚至,就在剛才,她還偷偷掐了自己一把。

真實的痛感讓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楊夫人單獨叫自己出來。

她看起來很和藹。

可,那也許隻是做給人看的。

做婆婆的,哪個對媳婦不是挑三揀四。

況且人家還是個有誥命在身的貴婦人。

弓羽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半舊的裙子,半舊的鞋子。

心裏七上八下。

如果一會兒她要跟自己說,讓自己拒絕這門婚事。

那該怎麼辦?

弓羽在這裏胡思亂想。

一顆心仿佛在油鍋裏滾了幾滾。

學禮已經跟婉娘說完話。

婉娘笑著走過了,依舊挽了弓羽的手。

弓羽抬起頭迅速看了學禮一眼。

見他也正定定看著自己的方向。

見她回頭看自己,學禮給了她一個輕鬆的微笑。

弓羽心裏的緊張頓時緩解了很多。

耳邊聽見婉娘的聲音。

“弓姑娘,你猜猜剛才禮兒跟我說了什麼?”

弓羽趕緊收回目光。

低頭道:“楊夫人,我,我不知道!”

婉娘挽她的手,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於是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呀,比這麼客氣。

以後就叫我嬸子吧!”

弓羽睫毛顫了顫。

“楊夫人,弓羽不敢!”

婉娘笑道:“你別這麼緊張。

你看趙將軍的夫人,還有你逐月姐姐,她們都叫我嬸子。

你跟她們一樣。”

弓羽知道自己再拒絕就太小家子氣了。

於是屈膝跟婉娘福了一福,道:“謝謝嬸子,弓羽知道了!”

婉娘笑著扶她起來:“這就對了!

以後我也不叫你弓姑娘,就叫你弓羽,可好?”

弓羽又趕緊行了一禮:“嬸子,您就叫我弓羽,我聽著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