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的傍晚十分宜人,暑氣褪去,晚霞滿天。

他們的晚飯就擺在院子裏。

“公子,公子!”

學義正低頭擺弄一隻腿有些鬆動的小板凳。

忽然感覺順兒在扒拉自己。

他的聲音有些異常。

像是怕嚇著什麼似的。

學義一抬頭,一下子愣住了。

此時正是晚霞滿天的時候。

大門口被晚霞照得有些如夢如幻的。

他們看見一人就是從這種如夢如幻中走進來的。

因為背著光,他們看不清來者的樣子。

隻能確認這是個女人。

她的頭發很長,沒有盤頭,頭發隨意垂到腰以下的位置。

衣服穿得飄飄灑灑,又赤著腳。

若不是在海娘的小院兒裏,學義和順兒還以為他們看見了海妖。

他們在東番島的時候聽那些老兵說過海妖的故事。

據說海妖就是長著長長的頭發。

她們在海上神出鬼沒。

用一副動聽的歌喉專門引誘海上的船員。

兩人有些怔怔的。

來人走得近了,他們才看清這是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女人。

她的皮膚很白,並不像這些島上的一些人被曬得發黑。

而且她的頭發全白了。

穿的裙子也是白的。

奇怪的是她的眉毛卻是黑色的。

一雙眼睛有著與她年齡不符的純淨。

“娘!”

海姨端著菜出來喊了一聲。

兩人驚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這,這是海姨的娘?

雖說海姨看著年紀也不大。

但是眼前這人除了頭發都白了,看起來比海姨還年輕呢。

而且,她們長得也不像。

雖然上了年紀,但他們還是得說一句海姨的娘真是個大美人。

如果真有海妖,也許就長這個樣子。

海姨的娘似乎根本沒注意家裏來了人,徑直走到飯桌前坐下。

學義跟順兒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海姨拉了他們一把。

“快,坐下吃飯。”

“海姨——”

學義指了指海姨的娘,欲言又止。

海娘笑笑:“哦,你們不用理我娘。

她這裏——”

海娘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繼續道:“受過傷。”

兩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於是跟著海姨坐下吃飯。

“阿棟,你怎麼沒帶鳳凰來?”

她突然道。

學義和順兒都趕緊放下筷子,看著她。

海娘道:“我娘就是這樣,自言自語。”

學義看了一下,果然是。

因為她的眼睛誰也沒看。

過了一會兒,又聽她道:“鳳凰,你愛吃這個,你多吃。”

又道:“阿棟最討厭,騎馬太快,鳳凰都跟不上!”

她時而沉默,時而絮叨。

但她說的話裏始終隻有兩個人,阿棟和鳳凰。

“海姨,阿棟和鳳凰是誰?”

難道是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受了打擊才這樣?

想不到海姨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自我記事起,我娘就念叨這倆名字。

我想,可能是我出生之前我娘認識的人。”

畢竟剛認識,學義也覺得自己不好多問。

他突然想起來白珍珠塞自己手裏的東西。

那是一包椰子糖。

他掏出來,把兩顆糖放在白發婆婆手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好像突然發現了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