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渝知道自己在做夢。
夢中，他被成百上千人包圍，他雙手揮舞著手中的利刃，每一次抬手揮出，就會帶起一道血虹，很快對麵就有一人倒下。
他衣服被染成了血色，有別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知道，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好手。
但他不能死。
他傷的很重，每當感覺他要倒下的時候，他都堅持了下來。
一個，兩個，三個……一百個……五百個……
整整一天，他手上其中一柄刀剩下半截還卷了刃，終於他麵前的人都倒下了，他看起來仿佛也到了極限，下一刻好似就會倒下起不來，但他的一雙眼睛亮的驚人。
他用完好的那把刀拄在地上撐著身體，站在這片屍山血海中等著什麼。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有人來了。
那人停在血海之外。
夢中，他雖然很累，但精神異常亢奮。
抬起腳，一步一步向那人走去。
終於，他走出了血海，走到了那人身前。
那人站在一棵樹下，懶洋洋的倚著樹幹看著他。
他說:“你來了，我還活著。”
那人沒說話，隻漫不經心的看著他。
他上前，與人一步之遙，道:“我活著。”
那人挑眉，看他一身血紅，眼裏似乎帶著愉悅，道:“我看到了。”
他近一步靠近那人，“你說過，隻要我能活下來，你就滿足我一個要求。”
那人手中把玩著一把短刃，用刃尖輕輕抵著他靠近的肩膀，饒有興趣，慢悠悠問:“那……你要什麼？”
他握住那人的手，向前俯身，短刃刺進他的肩膀，再用力挺身，刃尖穿透他的身體，隻剩一個刀柄。
他卻渾不在意，反而笑的開心。
把那人抵在樹幹上，不留一絲空隙，吻住那人的唇，道:“這就是我想要的。”說著又吻了下去。
見那人沒躲，他撬開那人唇齒，舌尖探入，翻攪舔舐。
他心中滿是滿足，像是終於達成了某種宿願，終於觸碰到了明月。
他明明看得分明那人臉上的每一個表情，甚至那人眼睛上的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唯獨看不清那人樣貌。
但他就是肯定，那人是盛隨。
這個夢似曾相識，給他一種好像曾經真的發生過的感覺。
他當初轉部門做第一個任務時，一眼萬年……
嗯？
任務？
[滋……滋滋……]電流雜質的聲音響起。
[滋滋……宿主……滋啦……任務……滋滋……記得滋滋滋……]
聲音刺耳，斷斷續續，無數片段紛至遝來，一股腦向他擁入。
痛
無法言說的痛。
他的靈魂似乎要被這龐大而熟悉的記憶攪碎。
盛隨見宴渝似是被夢魘住了，叫了幾次都沒有叫醒。
眼見宴渝神色痛苦到扭曲，蒼白的臉色更加透明了，像即將破碎的琉璃。
盛隨皺眉，探手點在宴渝眉心，閉目探尋。
片刻後，他睜開眼，手指沒有收回，指尖一層肉眼無法看到的漣漪蕩開，再慢慢收攏，形成一個神秘的圖案，沒入宴渝眉心。
隨著圖案的沒入，宴渝臉上恢複平靜，臉色卻依舊蒼白的可怕。
盛隨輕輕摩挲著宴渝的臉頰，垂眸沉思了一下，把人扶起來抱在懷裏。
托著人的後腦勺，與人額頭貼著額頭，盛隨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