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辰又不是影門主這等能人，不過神胤之事，卻已經猜到一二。前些日子無軒統領在此之時也和蘇辰提及了這件事情。”
“原來如此…”夜樓捋須道。“倒不知蘇大俠有何見解？”
夜樓的表情此時已經變得凝重起來，一向喜歡插科打諢的影此時看起來也是難得的嚴肅。天機會上那場風波依舊是他們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天下豪傑萬分關注，那便也隻有聖殿聖主重歸蒼歧這等大事了。
蘇辰自然明白夜樓和影的態度代表什麼，他沉思片刻，有些不安答道。
“雨妃的消息應當是出自神胤口中，既然如此，那顧江城歸來之期恐怕真的不遠了…”
“這二十年來天下紛亂皆因聖殿而起，最開始天下人無人知曉為何顧江城會插手這些凡俗之事。可天機會後一切的陰謀和安排漸漸都顯了雛形。想必二位心中都能推測出大概。”
蘇辰望著夜樓和影說道，三人相視一眼，盡顯明了之態。
“所謂大道，不過虛無縹緲，他為了追求這些…苦心布下二十年的局。這等執念實在可怕。”影凝神說道，他心中忌憚若有十分，九分都在那高深莫測的聖殿聖主身上。
“若不是幽冥之殤這些年來逐漸失控，夜某也不會想到顧江城二十年來不惜假手天下，用數百萬亡魂來喚醒世間最強大的陰寒之力。”
“隻是夜某一直在猜測，幽冥之殤的失控。對顧江城究竟有何好處？”夜樓見蘇辰和影似乎都沒有將消息守在心間的意思，終於直視著蘇辰問出心中最大的疑問。
這個疑問或許影也無法回答，但是蘇辰曾經身在聖殿，或許唯有他能給出答案。
“關於此事…”蘇辰理了理思緒，夜樓的疑問同樣是他苦思過許久的事情，自沙海之中和神胤有過一次長談之後，他才漸漸理清了一些脈絡。
“我想顧江城應當是想真正的打開聖塔。”
“聖塔？”聽聞蘇辰之言，影疑惑的重複了一句。他身邊的夜樓麵色微沉，想來對這兩個字有著更深的了解。
“蘇大俠是說，顧江城的得道之法。其實不過是想要吞噬那人的魂魄？”
“那人？”影又重複了一句，瞬間恍然失聲道。“難道是首代神主？”
蘇辰見二人的反應，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在聖殿一直都有傳言，聖塔之中封印著神主七魄。幽冥之殤封印著神主三魂。千年以來沉寂不散。”
“顧江城這二十年來一直身居聖塔不出，所謂悟道…或許真的隻是在想辦法滋養神主的七魄。這也是為何，這二十年來他要假手天下大勢來左右世間陰寒戾氣的滋生，而不是親手帶著聖殿向整個世間宣戰。”
蘇辰越說越覺得背後發寒，這些和神胤討論出來的假設幾乎成為他多年來唯一的噩夢。也不知道雨妃是否也是如此想。這麼多年來，她為了避免這一天又耗費了多少心神？
“蘇大俠所說想必八九不離十，顧江城身在聖塔之內滋養七魂，借天下大亂而壯大幽冥之殤內的三魄。待二者皆有千年前那般強大之時。他便想吞噬為一，成為神主那般偉大的存在…”夜樓順著蘇辰的猜測說道，不知何時他的手已經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真是個變態…”就在蘇辰和夜樓說得緊張之時，影門主也打了個寒戰道。前任幻天使和冥城副城主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打消了幾分心中的抑鬱。
“難道你冥湖底下的那個東西就不能毀去？”
“顧江城把自己的寶貝在你眼皮子底下存了二十年，你夜樓就沒一點辦法麼？”
影再次把矛頭對準了夜樓，又一次出言譏諷道。雖是嘲諷，更多的還是向兩人提出建議的意思。
“幽冥之殤本是淨魂神器，千百年來不曾轉世的陰魂都遊弋在其左右。先不說鮮有人能夠在萬億冤魂中毀去它，就算能夠毀去，那萬億冤魂又何嚐不是另一種浩劫？”這一次夜樓麵對影的嘲諷沒有反唇相譏，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夜副城主此言不差。”蘇辰讚同道。“顧江城需要的隻是幽冥之殤中冤魂滋養的神主三魄，強行對抗冥湖之力並非明智之舉。”
“那顧江城可有能力取出三魂而不動亡魂？”影繼續道，他雖是隻顧提問。每一個問題卻都正中要害。
可是這個問題不論是蘇辰和夜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算今日所言都是最為接近事實的猜測，總有一些環節是隻憑猜測無法窺及全貌的。
“或許聖塔中的七魄可以，或許顧江城已經有了從冥湖探囊取物的能力…不管如何，他與天下必然還有一戰。我們再多的擔憂…現在也是無濟於事。”蘇辰表現得有些灑脫道，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底並不輕鬆。可是夜樓和影也知道他說的話是事實，皆以沉默作為回應。
一番令人擔憂的談話過後，眾人又各自散了開來。夜樓依舊在讀著平日裏喜歡隨身帶著的一些孤本。半天沒有翻動過一頁紙。
影門主出了門外，不時聽到有信鴿撲翅的聲音，想必這天下間，算得上是大事的事情沒有一件能夠逃出他的耳目。
蘇辰在牆角盤膝而坐運功練氣，想要借此來平複自己亂如麻的心情。另一邊側臥在君天離榻上的夜紫珊好像已經忍不住累睡過去了。隻餘一些平靜的呼吸之聲在屋裏起伏。
就這樣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影門主推門而入推門而出了三四次。最後一次竟是楚怡陪伴。給大家送來了方才做好的米粥。
她總是不知道如何讓自己閑下來。蘇辰看到聞到那熟悉的米香收起了盤坐之姿。在楚怡身旁搭手整理著碗筷。
夜紫珊和老藥王似乎也被這香味吸引，幾乎同時悠悠轉醒。
當然，比他們動作更快的是兩個小童，碗筷聲仿佛他們生命中最美妙的聲音。隻是一溜煙的時間，他們便奔到了桌邊。
穀遙兄妹從榻上奔來的過程中似乎踩到了君天離不該被踩的某些地方。眾人隻聽到夜紫珊一聲驚呼，紛紛回頭看了過去。